聲音剛落,一道身影快如閃電般從角落掠出。
夏竹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蘇長明身側,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精準無比地扣住了他揚起的手腕,反手狠狠一擰!
“咔嚓!”清晰的骨節錯位聲伴隨著蘇長明殺豬般的慘叫響起。
“啊——我的手!”
夏竹動作毫不停滯,另一只手在他膝彎處狠狠一踹。
蘇長明劇痛之下,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脫臼的手腕被夏竹反剪在身后,整個人如同被釘在地上的蛤蟆,只能發出痛苦的哀嚎和含糊不清的咒罵。
蘇皎皎這才緩緩放下手中的銀剪,目光如同看一灘爛泥般落在地上涕淚橫流、狼狽不堪的蘇長明身上。
“蘇長明。”她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字字清晰,帶著徹骨的寒意。
“買兇殺我未遂,已是死罪難逃。世子開恩,留你一條狗命,只斷你仕途,已是侯府天大的體面。你不思悔改,竟還敢咆哮內院,意圖行兇?是嫌命太長,還是覺得侯府被你連累得還不夠?”
她微微傾身,湊近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再敢踏入聽蘭軒一步,或再讓我聽到半個污穢字眼……信不信我讓你另一只手也嘗嘗脫臼的滋味?或者,直接送你去見你那好妹妹作伴?滾!”
“扔出去。”蘇皎皎直起身,冷漠地吩咐。
夏竹應了一聲,如同拖拽一袋垃圾般,揪著蘇長明的后領,毫不留情地將他拖出院子,狠狠摔在門外的青石板路上。
蘇長明的慘嚎和咒罵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院墻之外。
聽蘭軒內恢復了寧靜,只余下淡淡的檀香和一絲若有似無的、被驚擾后的肅殺之氣。
也不知是不是蘇長明無法參加科舉,被暴打一頓后,蘇正源居然沒來秋后算賬。
——
福壽堂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老夫人斜倚在羅漢榻上,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渾濁的眼睛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那根沉重的紫檀龍頭拐杖被她緊緊攥著,一下又一下用力地頓著地面,發出沉悶而令人心顫的篤篤聲,仿佛要將地板鑿穿。
“簡直荒唐透頂!”老夫人咬牙切齒,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我蘇家堂堂侯府,百年清譽。竟讓一個下賤的勾欄女子登堂入室,還送到源兒房里,這成何體統!”她氣得幾乎喘不上氣,旁邊的周瑤連忙替她撫背順氣,眼神復雜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姨娘。
柳姨娘臉色慘白,瑟瑟發抖,頭幾乎埋到胸口,帶著哭腔辯解:“老夫人息怒!妾身也是一片好心,想著老爺近日煩憂,尋個伶俐人兒伺候起居,為老爺解悶分憂,妾身真不知那女子竟出身風塵。”
“不知?呵!”老夫人怒極反笑,那笑聲如同夜梟啼鳴,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洞悉一切的銳利,“柳氏,收起你那套把戲!打量老身糊涂了嗎?尋伶俐人兒解悶?侯府缺使喚丫鬟嗎?需要你巴巴地跑到外面,尋那等腌臜地方的狐媚子,還特意扮作良家。你這是存心要往侯府臉上抹黑,要氣死老身!”
她渾濁卻精明的目光掃過柳姨娘,最終帶著深沉的探究和幾乎凝為實質的怒火,猛地釘在剛剛聞訊被匆匆叫來的蘇皎皎身上。
“蘇皎皎!”老夫人聲音陡然拔高,龍頭拐杖幾乎要指到蘇皎皎的鼻尖,“跪下!”
蘇皎皎依言跪下,姿態恭順,脊背卻挺得筆直。
“抬起頭來!看著老身!”老夫人厲聲道,“這一切是不是你在背后搗的鬼?是不是你指使柳氏,尋來那等下賤胚子,故意送到你父親身邊,來惡心老身,攪亂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