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再敢上前,我要你們的命!”
少女的嘶吼帶著破釜沉舟的狠戾,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斷裂,在死寂的空氣里狠狠炸開。
秦雅露頭痛欲裂,仿佛無數鋼針在顱內攪動。“忻寶……?”她艱難地撐開沉重如鉛的眼皮,視野模糊搖晃,許久才勉強聚焦。入眼處,是一個十二三歲女孩單薄卻繃緊如石的背影。她死死攥著一根粗糲的木棍,像一匹被逼到絕境的護崽母狼,寸步不讓地橫在三個陌生男人面前。
那三人身著短打,黢黑的皮膚刻滿風霜,裹挾著汗臭與塵土的濁氣撲面而來。淫邪粘膩的目光肆無忌憚,如同濕冷的蛆蟲,貪婪地在她們身上蜿蜒爬行。其中一個慢條斯理地搓弄手中的麻繩,另一個矮個黃牙咧著嘴怪笑:“老大,都醒嘍嘿!醒了好哇!剛才還怕一袋糙米換來三具尸體,媽媽可就虧大發了!”
“慌什么?”被稱作老大的男人,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在她們身上刮過,尤其在秦雅露茫然失措的臉上停留片刻,喉結滾動,聲音沙啞:“這小臉兒…嘖嘖…帶回去也是讓窯子里頭破身,倒不如……”未盡的話語被幾聲心照不宣的嗤笑取代,惡意昭然若揭。
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秦雅露殘存的睡意!她猛地扭頭——身后冰冷的地面上,司洛昀依舊雙眸緊閉,了無聲息!
“露露!別愣著!快弄醒昀昀!”趙忻眼角余光掃到她,急得聲音劈了叉,攥著木棍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慘白,“有話等逃出去再說!快!”
這聲音……是忻寶!秦雅露一個激靈,壓下心頭翻涌的驚濤駭浪,轉身撲向身后的女孩——同樣身著古裝、瘦骨伶仃的十三四歲模樣,那眉眼,分明是初中時司洛昀的臉!她拼盡全力搖晃:“昀昀!昀昀!快醒醒!”
“呵呵,”為首的男人抱著胳膊,目光如同打量砧板上的魚肉,“丫頭片子,看不清世道!荒年戰亂,你們早被爹娘用一袋粗糧賣進‘紅樓’了。老實跟爺走,好歹還有你口飯,不然……”他陰冷一笑,意有所指,“……骨頭都熬不出二兩油!”
“呸!跟你們走,怕不是最后連骨頭渣都剩不下!”趙忻手中木棍狠狠一指,眼神兇戾如刀,“老娘可是練過的!現在滾,還來得及!”
“唔…痛……”恰在此時,地上的女孩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簾。
“哼,給臉不要臉!全醒了,正好,省事兒!拿下!”老大臉一沉,手臂揮落。旁邊兩條漢子獰笑上前,手腕一抖,鞭梢甩得噼啪作響!
“來啊!”趙忻不退反進,手中棍影如風,悍然迎上!
輕蔑的冷笑凝固在三個男人臉上。餓了三天的黃毛丫頭,還敢逞強?找死!
砰!咔嚓!
木棍挾著死力,精準狠厲地砸中一人太陽穴!那人哼都沒哼,軟泥般癱倒。緊接著又是幾聲沉悶的骨肉撞擊!趙忻身形急掠如電,棍影翻飛,竟在呼吸之間,將余下兩人也重重砸翻在地!那老大目眥欲裂,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瘦小的身影,最終也帶著駭然緩緩闔眼。
“噗通!”趙忻再也支撐不住,脫力地向后栽倒。
“忻寶!”秦雅露驚叫著撲過去,險險托住她的頭頸。
“忻寶,你怎么樣?”秦雅露的眼淚瞬間決堤。
趙忻渾身劇痛,骨頭像散了架,卻強撐著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聲音虛弱:“小哭包…別浪費…我快渴死了…眼淚…接著點……”
“你……”秦雅露又氣又疼,知道她在硬撐。腹中火燒火燎的饑餓,唇舌干裂的刺痛,同樣真實得讓她渾身發顫。
“露露,給。”這時,一只發顫枯瘦的手遞來一個水囊,抬眼看去,正是剛爬起來的司洛昀,聲音還帶著剛蘇醒的沙啞。
秦雅露狠狠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小心翼翼托起水囊喂到趙忻嘴邊。幾口清水艱難滑下,趙忻灰敗的臉色終于泛起一絲微弱的火氣。
“給。”司洛昀又遞來一塊硬邦邦、色澤灰暗的粗餅。
“昀昀,這……”秦雅露剛想發問。
“那三人身上搜的,就這一塊。”司洛昀低聲解釋,平靜無波,“餓狠了,先墊著。有力氣,才能活命。”
三姐妹背靠背蜷縮在一起,小口小口地就著水啃那喇嗓子的粗餅。餓得前胸貼后背,卻不敢狼吞虎咽。那餅不知是什么雜糧所做,又干又硬,粗礪得像是摻了沙子。在這絕境里,卻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們沉默著,無比珍惜地將指尖最后一點碎屑也舔舐干凈。
“他們…怎么辦?”秦雅露看著地上昏死過去的三人,聲音里帶著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