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散去,周武引著趙忻一行去前院安置小子們。趁著小子們挑選房間的間隙,周武按捺不住好奇,小心問道:“恕小的多嘴,我看姑娘們一行,臉上都蒙著布巾……可是路上染了疫病?可需要小的去城里請個大夫來瞧瞧?”
趙忻擺手笑道:“周伯不必擔心。沒有染病,我家三妹偶有奇遇,拜得良師,習得些醫術,這布巾是我家三妹為防瘟疫特意弄的。里面包著她配制的藥粉,戴著近身說話也不易被傳上。”
“原來如此!三姑娘真乃神醫妙手!”周武恍然,贊嘆不已。
趙忻心思一轉:“聽您這意思,莫非……蘇城這邊已鬧上瘟疫了?”
周武神情凝重了幾分:“回二姑娘話,早先是太平無事的。可打從前些日子,西邊遭了洪災的流民涌來后,城里城外便多了不少發熱咳嗽的人。咱們莊子上也有幾個……我怕沖撞了姑娘們,便叫他們都拘在家中休養,沒敢讓出來見禮。”
趙忻追問:“病情可嚴重?有性命之憂嗎?”
“那倒不至于,”周武稍松了口氣,“已經請大夫瞧過,藥也吃著呢。”
“哦,這就好。”趙忻點頭,“等明兒我三妹緩過勁兒來,讓她去瞧瞧,說不定能有更好的方子。”
周武受寵若驚:“這怎敢勞動三姑娘……”
“爹——”一個少年的呼喊聲忽然打斷了他。
周武回頭一看,卻是自家三兒子周昭,心里咯噔一下,怕這冒失驚擾了主家,忙轉身向趙忻賠禮:“二姑娘恕罪!這是家中三小子周昭,鄉下孩子不懂規矩,您千萬別見怪!”
趙忻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不妨事,定是找您有事,您自便就是。”說著還主動退開兩步,留給父子說話空間。
周昭見狀趕緊道:“爹,娘見主家帶了好些人來,怕您忙不過來,讓我來搭把手。”
周武心下了然妻子用意,但在趙忻面前不便多說,只順勢吩咐:“你來得正好!看見門口車馬沒?那位領頭的蘇先生是主家的人。你帶人去幫他們把車馬趕去馬廄安置好,再幫著搬搬行李物件,手腳勤快點!”
“知道了爹!”周昭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去了。
待小子們安頓好,周武便帶著趙忻一行往練武場去。練武場建在院子后方,緊貼著山腳。場中央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比武臺,四周井然有序地擺放著箭靶、刀槍架等各種練武器械。
“二姑娘請看,”周武介紹道,“這便是少將軍時常操練之處。這些家伙什兒也都是他留下的。少將軍來信交代過,這些都留給姑娘們使用。您要是覺得不合手或不稱意,只管告訴小的,小的立刻安排人去給您另尋趁手的來。”
趙忻早已目光灼灼地打量著那些兵刃:“不用換!這好得很!”言語間已滿是躍躍欲試。
不多時,練武場上便熱鬧起來。趙忻帶過來的小子們如同魚入大海,各尋器具練習開來。有的比劃著趙忻教授的拳腳招式,有的拿出袖箭凝神瞄準……呼喝聲、指點聲不絕于耳。這番蓬勃朝氣,讓周武恍惚間仿佛回到了昔日軍營中那熱血沸騰的年月。一股酸熱涌上眼眶,也不知是心緒起伏,還是被秋風迷了眼。他忙低頭按捺下心潮,再抬頭時,臉上已帶著欣慰的笑意,專注地看著場中少年們生龍活虎的身影。
趙忻自然更是興奮,不時下場親自指點,甚或露上幾手精妙武技,引得場下孩子們驚呼連連,連周武也不由頻頻頷首贊許。
練武場熱火朝天,另一頭,秦雅露卻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雖然這別院遠比不上高府,但這是她們來到這異世后,真正屬于自己的第一個安穩落腳處!她歡快地在一間間屋子穿行,摸摸這個,坐坐那個,最終心滿意足地躺倒在早已鋪好床褥的柔軟床鋪上,閉著眼感慨:“昀昀,我們……是不是終于不用再到處流浪了?”
司洛昀的聲音帶著安定:“眼下是了。地契在我們手里,只要和那位少將軍沒撕破臉,我們暫時不需要再風餐露宿了。”
秦雅露長長吁出一口氣:“唉……真是太不容易了……對了昀昀,咱們種土豆紅薯那些,什么時候開始呀?”
司洛昀沉吟道:“明天再去種子鋪子打聽一下本地種子行情。如果沒有,之前我與忻寶商議過,讓忻寶去人跡罕至的山里‘尋’一趟。”她特意在“尋”字上加重了語氣。
秦雅露眼眸一亮:“要不我再給添油加醋編個‘神仙賜種’的故事?古人最信這個……”
“最好別,”司洛昀立刻搖頭,神情認真,“那樣太扎眼,容易惹禍上身。一個不好收不了場。你還是留著故事哄金寶吧。”
秦雅露只好怏怏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