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甫一踏入安置區,整齊劃一的問候聲便響了起來:“見過二姑娘、三姑娘,問姑娘們安!”
這顯然是蘇硯秋等人調教過的結果
秦雅露和趙忻雖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收斂了神色,恢復如常。
秦雅露目光掃過尚未完全分好窩棚的眾人,溫聲道:“大家免禮”
待眾人起身,她轉向絲琴,語氣認真:“絲琴姐,勞煩你每日記得給大家更換‘藥巾’,藥粉若是不夠了,隨時來找我取。”
絲琴恭敬應道:“是,三姑娘,奴婢記下了。”因著簽了活契,眾人皆以奴婢自稱。三姐妹雖覺不慣,她們雖一時又沒想到替換的詞,卻明白入鄉隨俗的道理。
秦雅露努力適應著這稱呼,微笑頷首。隨即,她又看向周武和吳勇兩位管事:“周伯、吳伯,煩請你們帶著些青壯,將重癥病患安置到東邊那幾座窩棚,輕癥的安置到西邊。在中間與重癥區之間,留出兩間窩棚,一間用作熬藥的藥房,一間作為我的臨時診室和歇息處。其余癥狀稍輕的,便安置在這中間區域,盡量讓癥狀稍重的靠近我的住處,方便我隨時看診。”
“三姑娘,萬萬不可!”絲琴脫口而出,語氣急切。秦雅露微微一怔,沒想到第一個反對的竟是這位素來溫順懂理的姐姐。她明白這是關心自己的安危,心中并無不悅,反而溫言安撫道:“絲琴姐,不必擔心。我向你保證,三天之后,她們的情況定會大有起色!”
見秦雅露態度堅決,一旁的趙忻也未出言反對,絲琴縱有千般憂慮,也不好當著眾多下人的面再次駁斥主子的決定,只得將話咽了回去,默默垂首。
見絲琴不再言語,周武、吳勇見此,忙恭敬行禮應道:“老奴遵命,這就去辦。”
待安置事宜交代完畢,秦雅露目光掠過人群,忽見遠處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心中一動,便朝那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趙忻轉身走向正對著名冊蹙眉的蘇硯秋:“先生,今晚名冊能造完嗎?”
蘇硯秋連忙回神,恭敬答道:“二姑娘放心,絕無問題。這十幾個小子都識得幾個字,約莫再有一個時辰便能完成。”
趙忻點頭:“那便好。大姐交代了,明日我需與先生和周伯一同,帶著白日簽好的契書和今晚簽的契書一起去官府過明路。今夜就辛苦先生了。”
蘇硯秋躬身:“二姑娘言重了,此乃奴才分內之事。”聽著這“奴才”的自稱,趙忻仍覺有些別扭,略顯尷尬地笑了笑。又與周武商定了明日出門的時辰后,她便轉身,朝著秦雅露方才走去的方向,那抹隱在夜色中的身影邁步而去。
那身影見她走近,緩緩自暗處走出,正是暗五。他快步上前,單膝跪地行禮:“屬下見過二姑娘。”
趙忻虛扶一把:“起來吧。你怎么在這兒?你家小主子呢?”
暗五起身,低聲道:“回二姑娘,絲琴姑娘安排了兩個丫頭,帶著世子和金寶小少爺在別院內院玩耍。那是內院,屬下不便擅入。蘇先生便讓屬下在暗中觀察這些人,若有異動,也好及時處置。”
趙忻揉了揉耳朵,正色道:“暗五,往后你便無需聽從他人的指揮,也無需貼身伺候我們姐妹,你以后便聽我一人之令便可,我有更重要的擔子要交給你。”她目光掃過忙碌的人群,壓低聲音,“你也看到了,這莊子里,就你一個真正的高手。這亂世之中,我們姐妹想要立足,需要人手,很多很多可用的人手,尤其是能護衛安全的。你的人務,便是協助我,培養出一批如你這般可靠的精銳。”
她頓了頓,語氣鄭重:“至于你家世子,我們會照顧好他,讓他讀書明理。你若有心教他武藝,我們也不阻攔。待他及冠成年,我們會放他自由,同時也會解除你的死契。屆時,你們是去是留,是尋仇還是另謀出路,我們絕不干涉。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暗五聞言,神情一凜,再次單膝跪地,語氣斬釘截鐵:“二姑娘,屬下絕無二心!既已簽下死契,又為世子尋得安身之所,王爺交代的最后使命已然完成。從今往后,屬下生是二姑娘的人,死是二姑娘的鬼,絕無叛離之意!”
趙忻心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嗯,此事不急,日后再議。并非只針對你一人,這些人皆是一樣。到了一定時候,我們都會放他們自由,去留隨意。眼下簽死契,不過是權宜之計,為的是大家的安全。”她示意暗五起身,“你且好好觀察這些人,三日后,我們會舉辦一場考核,從中挑選出適合習武、心性堅韌者集中訓練。這兩日你得空便多留意,也可去后山轉轉。這整座山,”趙忻略帶得意地用手比劃了一下,眼中閃著光,“都已經是我們的了。你且看看何處適合建造訓練基地,如何布局。后日我再尋你一同商議,如何?”
看著趙忻那副“坐擁山頭”的小得意模樣,暗五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隨即肅容抱拳:“屬下遵命,定當仔細勘察,不負二姑娘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