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的前廳里格外清晰。
司洛昀眉頭緊鎖,霍然起身,伸手欲扶:“你別這樣!起來說話!有話好好說!”
絲琴卻像是沒聽見,掙脫開司洛昀的手,再次重重磕下:“求大姑娘幫幫奴婢吧!求您了!求您了!”她仿佛要將所有的絕望和哀求都傾注在這聲聲叩首之中,額頭很快便紅腫起來,一絲刺目的鮮紅順著她的額角蜿蜒流下,染紅了眉梢,滴落在光潔的地磚上,留下點點觸目驚心的嫣紅。
看著眼前這痛徹心扉、近乎自殘的一幕,司洛昀的心湖并非毫無波瀾,但那份因穿越而帶來的、深入骨髓的警惕和理智瞬間占據(jù)了上風(fēng)。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回椅子上,面色徹底冷了下來。她們姐妹三人,不過是異世飄來的三縷孤魂,在這個世界無根無基,對朝堂權(quán)謀、世家傾軋更是一無所知。明哲保身,低調(diào)發(fā)展,是她們在這陌生時空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則。絲琴所求之事,聽其語氣便知兇險萬分,牽扯之深恐怕遠(yuǎn)超想象。若此事超出她們能力范圍,甚至可能引火燒身,她絕不會輕易應(yīng)承。若實在無法……那也只能忍痛放棄絲琴這個人才了。思及此,她周身的氣息愈發(fā)冷冽,聲音也如同淬了冰:“細(xì)說。”
聽著那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絲琴渾身一顫。跟隨三姐妹這么久,她深知這位大姑娘的性情。此刻的語氣,意味著她已觸及了對方的底線,再無半分轉(zhuǎn)圜或隱瞞的余地。她強壓下喉頭的哽咽和額頭的劇痛,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和血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整理著混亂的思緒和沉重的過往。
“稟大姑娘,”絲琴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努力保持著清晰,“奴婢本名顧絲琴,乃當(dāng)朝前戶部尚書顧衡嫡女,今年年初……剛剛及笄。”提及這個本該充滿美好回憶的年紀(jì),她的聲音里充滿了苦澀。
“一年前,”她的眼神變得悠遠(yuǎn)而痛苦,“太子一黨奉皇上密令,誣陷鎮(zhèn)南軍私吞江南稅銀,意圖構(gòu)陷,鏟除異己。家父一生為官清正,剛直不阿,更對鎮(zhèn)守邊疆、護(hù)國安民的鎮(zhèn)南王敬重有加。受丞相所托,家父挺身而出,以戶部歷年詳實的賬冊記錄為鐵證,力證鎮(zhèn)南軍清白。朝堂之上,唇槍舌劍……最終,陛下在如山鐵證面前,只得暫以‘證據(jù)不足’為由,按下此事,又以需派人親赴江南查證,鎮(zhèn)南王府才得以暫時保全。”
絲琴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無盡的悲憤:“眼見陛下又給了臺階,太子一黨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們欲指派大理寺官員前往江南‘查案’。可誰人不知,如今的大理寺,早已被那些權(quán)貴世家的紈绔子弟所把持!那些人,哪里懂得查案?只會顛倒黑白,羅織罪名,栽贓陷害!”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幸得丞相一派老臣,以死相諫,據(jù)理力爭!最后,陛下萬般無奈之下,才派遣了素來剛正、在軍中威望極高的慶國公崔德年大人南下調(diào)查此案。事后,陛下震怒,太子也因此受了責(zé)罰。”
“然而,”絲琴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太子一黨動不得根基深厚的丞相,便將滔天的怒火盡數(shù)傾瀉在家父身上!在慶國公離京不久,他們便羅織罪名,將丟失的稅銀一部分藏于奴婢府中,強加‘貪污’之罪,不等丞相等人反應(yīng),便將我顧家滿門……滿門百余口……”她再也控制不住,泣不成聲,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全部……賜死!抄家滅族!”
巨大的悲痛讓她幾乎窒息,她大口喘息著,才能繼續(xù)訴說:“家父……家父一生與人為善,廣結(jié)善緣。在事發(fā)前一日,得一位受過家父恩惠的宮中內(nèi)侍冒死通風(fēng)報信。家父自知在劫難逃,無力回天……他……他強忍悲痛,連夜安排,令家中所有精暗衛(wèi),護(hù)送奴婢與年僅十三歲的幼弟顧云驍逃亡!嚴(yán)令我們隱姓埋名,永世不得回京,更不得……不得尋仇!只求……只求為顧家留下一絲血脈……”
淚水再次洶涌而出,絲琴的聲音充滿了刻骨的恨意與無奈:“可太子一黨……他們怎會輕易放過我們?!一路追殺,不死不休!為分散殺手,增大逃生的機會,奴婢與幼弟……只得含淚分頭逃命!奴婢……奴婢運道太差,被大批殺手追上……身邊的暗衛(wèi)……全部……全部戰(zhàn)死!一個不留!”她閉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慘烈的一幕,“萬幸……奴婢在最后關(guān)頭,抱著必死之心滾落陡峭山坡……僥幸未死,混入了逃難的流民隊伍之中……許是上天垂憐,一路顛沛流離,竟未被發(fā)現(xiàn),終于……逃到了這江南地界……奴婢本以為……就此能隱姓埋名,茍活于世……誰曾想……竟落入土匪之手……后面的事情,大姑娘您……都知道了。這便是奴婢……不堪回首的身世了。”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將目光重新聚焦在司洛昀臉上,那眼神中燃燒著最后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今日所求……事關(guān)奴婢那生死未卜的親弟顧云驍!分別之時,奴婢以死相逼,將身邊七成、且武功最高的暗衛(wèi)都分給了他!只求……只求能保他平安!奴婢本以為……有那些忠勇的暗衛(wèi)護(hù)持,他定能安然無恙……不成想……”她的聲音再次哽咽,“今日……丫頭們都被奴婢安排去趕制藥丸了,奴婢想著……自己去找吳管家,再分些人手做些雜事……才得知……才得知姑娘們昨日……救下了重傷的慶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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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奴婢本想借由送藥之機,向國公爺詢問……江南稅銀案的進(jìn)展……心中……心中還存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或許……或許能有機會……為家父……洗刷冤屈……”絲琴的眼中充滿了自責(zé)和痛苦,“誰知……卻從國公爺口中得知……家弟他……他竟未聽家父臨終遺言!他一心只想著報仇!他認(rèn)定家父是因江南稅銀案仗義執(zhí)言而受牽連慘死!所以……他非要查清此案,將幕后真兇繩之以法,給仇人致命重?fù)簦∷谷粠е耍宦纷凡榫€索,追上了南下查案的慶國公!”
“國公爺見他雖然年幼,但武藝超絕,膽識過人,身邊還帶著不少身手不凡的暗衛(wèi),正值用人之際,且欣賞他的忠勇與膽識,便將他留在了身邊……他們……他們幾經(jīng)生死,歷經(jīng)艱險,終于……終于取得了能扳倒太子一黨的關(guān)鍵證據(jù)!”絲琴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卻也……也因此引來了更加瘋狂、更加不計代價的追殺!為了……為了將那份關(guān)乎無數(shù)人性命的證據(jù)安全送回京城……家弟他……他不顧自身安危,帶著僅存的暗衛(wèi)……主動引走了大部分最精銳的殺手!國公爺才……才得以在重傷之下……拼死脫身……又幸得……幸得三姑娘妙手仁心,及時搭救,才……才將那份至關(guān)重要的證據(jù)……送了出去……”
說到此處,絲琴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她再次重重磕頭,額頭撞擊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令人心顫的悶響,那一片刺目的嫣紅迅速擴大:“可是大姑娘!家弟他才十三歲啊!他還是個孩子!他是顧家……唯一的男丁了!是顧家最后的血脈了!大姑娘!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您三位姑娘絕非一般人!求求您!求求您看在奴婢……看在那些無辜枉死的顧家百余口冤魂的份上……救救他吧!救救驍兒吧!求您了!求您了!”她泣血的哀求回蕩在空曠的前廳,令人聞之動容。
看著地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看著絲琴因絕望和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司洛昀的心弦被狠狠撥動了一下。但那份屬于穿越者的、對未知危險的極度警惕,以及對自身處境的清醒認(rèn)知,瞬間壓過了那絲憐憫。她很清楚,卷入這種涉及儲位之爭、牽連朝堂重臣的漩渦意味著什么。這絕非她們?nèi)齻€“農(nóng)女”身份能扛得起的滔天巨浪。她需要冷靜,需要與兩位姐妹共同權(quán)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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