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辦法嗎?”秦雅露輕聲問,手不自覺地握向趙忻,感受到秦雅露的緊張,趙忻沒有立即回答。她示意顧云驍持火把照明,自己則拍了拍秦雅露的手臂以示安撫后,抬步沿著血槽邊緣緩緩走動,目光在地面、石棺、穹頂之間來回移動,眉頭緊鎖。宋賀彥則護著秦雅露守在入口相對安全處,手始終按在劍柄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整個墓室,不放過任何異動。
走了約半圈,趙忻忽然停步。“你們看,”她指向地面幾處,“這些地方,血槽顏色特別深,附近還有噴濺狀痕跡,顯然是有人在此處受了重傷甚至斃命。但凹槽邊緣……卻又異常光滑,幾乎沒有磨損。”
顧云驍蹲身細看,果然,那些可能是致命陷阱的區域,玉石地面在血槽邊緣光滑依舊。反倒是另一些沒有血跡或血跡極淡的地方,玉石表面有著細微的、規律的摩擦痕跡,像是有什么重物反復而平穩地碾過。
“是箱子!”趙忻眼睛亮起來,思路瞬間清晰,“前朝的人運箱子進來時,一定知道安全路徑。真正的安全落腳點,恰恰是那些沒有血跡的地方!血跡斑斑之處,皆是死路!他們來回搬運箱子……反復走同一條路,所以在真正的安全路徑上留下了這種細微的磨損痕跡,而非刮擦。”
她站起身,環視整個墓室:“我們被誤導了。血槽和血跡,是警告,也是陷阱的一部分,誘使人遠離真正安全的區域。真正的路,需要反著看。”
“但這些痕跡已過百年,極其細微,”秦雅露蹙眉,“如何準確分辨?”
趙忻從懷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些灰白色極細膩的粉末,輕輕而均勻地吹灑在一片無明顯血跡的地面上。“這是我按照古籍研究出來的,墨家‘顯微塵’,極輕,能附著在灰塵較少、表面更光滑致密之處。”她解釋道。
粉末落下,果然,在那些有細微磨損痕跡的路徑上,粉末附著較少,露出更深的石色,形成一條斷斷續續的、顏色略深的痕跡。而在其他地方,粉末則均勻覆蓋。一條迂回曲折的痕跡顯現出來,從入口蜿蜒通向祭臺,巧妙地繞過石棺和那些顏色深暗的血槽區域。
“就是這條路。”趙忻收好瓷瓶,看向顧云驍,眼神堅定,“我先走。我體重最輕,對機關感應最敏銳,萬一有變,我能最早察覺。”
顧云驍按住她肩膀,嘴唇緊抿,眼中擔憂與信任交織:“不,我先。我身手最好,應變最快。”他感受到趙忻想要反駁,手上微微用力,“你跟緊我。一步也不能錯,若有異狀,立刻后撤,明白嗎?”
趙忻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終于點頭:“好。你踩準痕跡,落腳要輕,但重心要穩,避免瞬間壓力變化過大。”
顧云驍頷首,率先踏出第一步,精準踩在第一個顏色略深的痕跡上。落腳極輕,但身體重心隨之沉穩壓下。石室死寂,唯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四人壓抑的呼吸聲。
第二步,第三步……兩人一前一后,沿著那條無形的路徑緩緩前進。秦雅露在入口處屏息凝神,手指間已夾了三根不同顏色的藥針。宋賀彥的手穩穩按在劍柄上,目光鎖死顧云驍和趙忻的腳下以及周圍石棺的動靜。
行至中途,經過一具石棺時,顧云驍的腳剛剛從一塊石板上抬起,異變突生!
“咔嚓!”
一聲極輕微、但異常清晰的機括聲,竟是從旁邊那具石棺底部傳來!
“退!”顧云驍反應快如閃電,厲喝的同時已反手攬住趙忻的腰,向側后方急掠!幾乎同時,旁邊那具石棺的棺蓋猛地向上掀開一尺,數十支弩箭從棺內激射而出,呈扇形覆蓋了他們方才所立及身后一片區域!
“小心!”入口處,宋賀彥在聽到那與眾不同的機括聲時已心生警兆,瞬間旋身將秦雅露護在懷中撲向側方石壁后!哆哆哆!弩箭擦著他的肩甲掠過,深深釘入他們原本所在的石壁,箭尾劇顫,幽藍的箭頭在火光下泛著不祥的光澤。
顧云驍抱著趙忻落地,就勢一滾,躲到另一具石棺的陰影里。箭雨持續了三息方停,地上已落滿幽藍色的箭矢。
“怎么回事?”秦雅露從宋賀彥懷中抬頭,臉色發白,“不是按著安全路徑走嗎?那痕跡是錯的?”
趙忻從顧云驍懷中掙出,胸口起伏,目光卻死死盯住顧云驍剛剛踩過、現在微微下沉了約三寸的那塊石板,又看向旁邊噴出弩箭的石棺,腦中靈光一閃:“不,路沒錯!是機關設計更毒辣!我明白了,我們踩的這塊石板本身是安全的,但它下面連著機關,控制著旁邊那具石棺的弩箭!前朝人運箱時,箱子沉重,將這塊石板完全壓到底,反而卡死了機關連桿,使其無法觸發。我們體重輕,石板只下沉了三寸,剛好觸發了旁邊的弩箭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