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他們就是故意的!宋院也真是太會陰陽人了!”
剛剛離開衛(wèi)星院,坐上張砥礪的車,祝千帆就忍不住沖著張砥礪抱怨。
這股怨氣不僅僅因為剛才兩人空手而歸,沒有獲得任何承諾,更在于他聽說過,張砥礪曾經認為宋浩明過于愛惜羽毛,不愿意為了衛(wèi)星院的利益去爭,去搶,去得罪人,而剛才宋浩明那番話顯然是對張砥礪這種觀點的反諷:“你當時不是說我不愿意拉下面子去求人嗎?現(xiàn)在呢?你們上海翔儀為什么也只派你這個cto過來?你們的董事長和總經理呢?他們?yōu)楹味阍诤竺妫磕阍趺床蝗凰麄儯堪阉麄兝竭@張桌子前呢?”
張砥礪用手使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制止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過了幾秒鐘,他咬了咬牙,這才緩緩回應道:“我倒不這么想,小祝,宋浩明今天之所以出席,是為了向我表態(tài),向我們上海翔儀表態(tài)——衛(wèi)星院的資源的確很有限,而且面對的都是重大任務和最高優(yōu)先級的安排,很多是他也做不了主的。”
“張院,他就那么一說,你就信了?”
“為什么不信呢?如果他想陰陽我,根本不需要那樣做,而當著我的面那樣做也不是陰陽了。他是想節(jié)約我們所有人的時間,這才‘屈尊’參與今天的會。否則,無論按照什么規(guī)矩,他都沒有必要出面的,因為江一舟和鄧挺都沒來。如果按照常規(guī)的做法,他會安排一個副院長跟我見面,我們可能會來來回回討論很長時間,然后副院長會告訴我:‘回頭我向院長匯報一下,我實在是很想幫你,但還是需要院長拍板’”
祝千帆瞪大眼睛問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們雙方各自再約時間,讓鄧挺與宋浩明再碰一面,如果我們非常著急,江一舟也會不顧自己的身體,親自趕到院里來拜訪宋浩明。兩邊再次你來我往個半天時間,最終宋浩明依然兩手一攤:‘抱歉。’”
祝千帆似懂非懂。
“所以,他今天出現(xiàn),相當于直接把底牌亮給了我們,鄧挺和江一舟也沒有必要再找他了。這不是節(jié)約了我們很多時間嗎?”
祝千帆依然有些轉不過彎來,小聲問道:“可是,張院,我聽說當初你就曾經說過宋院”
張砥礪淡淡地笑了笑:“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身在廬山中太長時間,所以往往云深不知處,現(xiàn)在出來后,反而看得更清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當初,看上去全院只有我最堅決地推行高低軌結合的系統(tǒng)方案,而且似乎很悲壯地失敗了,但現(xiàn)在,你也知道,這個方案已經被‘中網’星座采用。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祝千帆的確不知道。
“因為任何決策都不是孤立的,此一時,彼一時,唯一不變的準則就是國家安全和太空安全。”
“您是說,當初因為國家安全和太空安全的考慮,希望我們國家盡快建成低軌互聯(lián)網衛(wèi)星星座,盡早占據寶貴的低軌位和頻段資源,所以讓‘中網’和‘萬星’更多地去模仿和借鑒,速度優(yōu)先,現(xiàn)在基于同樣的理由,我們反而需要考慮創(chuàng)新了?”
“是的,但你還沒有說出事情的全貌。考慮創(chuàng)新是一方面,站在一個更宏觀和全局性的視角去看,高低軌系統(tǒng)架構能實現(xiàn)更好的收益,各方面的收益。”
“那我們上海翔儀依然采用純低軌方案豈不是與主流相悖了?”祝千帆有些擔心。
“不,這才是最好的結果。‘中網’和‘萬星’,采用了不同的系統(tǒng)架構,這樣可以產生互補。”張砥礪回答。
然后,他看著窗外,再次說道:“老宋建議得沒錯,我們的確要認真地考慮備份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