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千帆來到小包間的時候,肖寂然還未露面。
他坐在兩年前鄭安坐的座位上,等待著自己發小的出現。
“轉眼都要兩年了”
這家本幫家常菜餐廳和這個包間的裝修風格與空氣中彌漫的味道沒有什么變化,讓他感到似曾相識,但他的心境卻已經發生了不少變化。
上回是鄭安請他和肖寂然兩人,而現在,她卻缺席了。
他并不清楚肖寂然找自己吃晚飯是為了什么,不過,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既然鄭安不在,那就什么話都可以說了吧。
如同上次一樣,肖寂然再度遲到了。
“伐好意思,太堵了!”
祝千帆瞥了他一眼:“我從松江都到了,儂從楊浦過來還遲到。”
“嘿嘿,我買單,我買單!”說著,肖寂然從手里拎著的紙袋里掏出一瓶琥珀色的液體放在桌上:“今晚我們兩人搞一瓶藍方,總量控制!”
兩人又瞎聊了幾句,不過一點都不耽誤肖寂然的點菜,很快,菜便上齊了。
他吩咐服務員道:“先這么多,不夠再說,出去后把門給我們帶上。”
小包間里恢復了安靜。
祝千帆問道:“怎么突然有空請我吃飯了?”
“想你了不行?”
“你?想我?”
這么些年來,他們之間已經產生了一種無聲的默契:如果聊的主題都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那自然會上海話飆到底,但凡要稍微說點正事,便會開啟普通話模式。
祝千帆清楚,肖寂然突然叫自己晚餐,顯然不是僅僅為了拉家常。
肖寂然盯著他看了兩秒鐘,笑道:“好好好,是因為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煩事,找你聊聊。”
“哦?你這個獨角獸公司的大老板還要找我聊工作上的麻煩?”祝千帆挑了挑眉毛,然后才收斂了表情:“說吧,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嘿嘿”
于是,肖寂然將凜豐投資盡調的來龍去脈詳細地給祝千帆梳理了一遍。
“差不多就這么多吧,不知道我講明白了沒有?”
祝千帆點頭:“很清楚,清楚得讓我覺得汗毛直豎。”
“有這么夸張嗎?”
“當然,你知不知道你們公司那些海量數據意味著什么?我是搞衛星的,衛星的應用領域主要是通信、導航和遙感三個方向,我之前干的北斗屬于導航,現在干的‘萬星’計劃屬于通信,雖然我沒干過遙感型號,但我知道,衛星遙感所產生的地理信息數據都是敏感和機密的,哪怕是商用遙感領域。而你們無處寂然搞的本地化服務的基礎就是地圖信息,也是一種地理信息數據,如果要將它們全部傳到境外服務器,肯定有國家安全的顧慮。”
肖寂然皺了皺眉頭:“你要不要這么直接?”
“我喝了你的好酒,不跟你打直球怎么行?不要告訴我,你們打算繞過網信辦和相關部門,就直接把數據給交出去了。”
祝千帆舉杯抿了一口。
肖寂然也默默地喝了一口,咂了咂嘴:“我們當然要合規,我們的首席合規官就是在干這事兒,但是合規的周期現在完全不清楚,拖個一年半載都是很有可能的,我們企業可撐不了那么久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