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氣壓極低,就像是一個移動的悶罐。
賀淮欽的油門一腳到底,變道超車流暢而冷戾。
城市的風景在溫昭寧眼前飛速往后倒退著,模糊成一片流動的色塊,她有點受不了飆車的感覺,害怕地攥緊了安全帶。
從她上車到現在,賀淮欽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只有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沉郁的、山雨欲來的寒意,無聲地籠罩著她。
紅燈。
車子猛地剎住,溫昭寧的身體因為慣性微微前傾,又被安全帶狠狠勒回。
她都有點暈車想吐了。
溫昭寧偷偷用余光瞥了賀淮欽一眼,他側臉線條在車外光影中顯得愈發冷硬,紅燈的光印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卻折射不出絲毫溫度。
她從未見過賀淮欽這個樣子,哪怕是之前那些誤會和尷尬的時刻,他也總是冷靜、克制的,而現在,他就像頭情緒不穩定的猛獸。
溫昭寧想開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是她又怕說錯什么惹惱了他,萬一他發瘋飆得更快,發生什么交通意外的話那就完了,她還有女兒要養呢!
綠燈。
車子再次飛馳起來。
這一會兒慢一會兒快,一會兒停一會兒原地起飛的感覺,真是讓人難受。
溫昭寧真的暈車了,她胃里翻江倒海,臟話都差點出來了,但話到嘴邊,也只敢弱弱地說一句:“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
賀淮欽根本沒聽到她嘰里咕嚕地在說什么。
他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男人給溫昭寧送花的畫面。
小奶狗。
那男人一頭蓬松柔軟的栗棕色頭發,肩線已經開闊卻并不厚重,穿著簡單的衛衣,眼型偏圓,內勾外翹,鼻梁挺拔,但線條秀氣,整個人看起來的確挺奶狗的。
關鍵是,他喊她“昭寧姐”!
沒想到,溫昭寧還真的好這一口。
溫昭寧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說完那句話后,車速又快起來了。
果然,現在說什么都是白搭。
她還是閉嘴,減少存在感更好。
半小時后,車子終于開進了熟悉的小區,停在了賀淮欽的專屬車位上。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車。
賀淮欽大步走在前頭,溫昭寧抱著花,腳步虛浮地跟著他。
她的頭很暈。
大門是指紋鎖,賀淮欽走到門口正要按下指紋時,他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動作,轉頭看向溫昭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