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姨你想要龍族復興嗎?”時織凜華的聲音仍在龍之始祖耳畔縈繞。
“你什么意思?”始祖問道,神情中掠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光。
“我的意思是……”時織凜華話語輕落,仿佛只是拂去塵埃,“諸神的時代結束了。”
話音未散,包裹上界的羅網驟然崩裂。
起初是無聲的。億萬張頌唱之口同時靜默,唇齒凝固在最后一個音節上。
接著,一道細小的裂痕自羅網中心綻開,細如蛛絲,亮如星芒。
裂痕瞬間蔓延,如冰面碎裂般無聲擴散,卻帶著撕裂維度的刺耳尖鳴。
整張羅網——那由隔絕之誓、斷絕之律、封緘之咒織就的巨幕——開始片片剝落。剝落的并非絲線,而是光塵。
每一粒光塵中都映出時織凜華巡禮的殘影:她踏過亡河,她拂過蓮臺,她行過極樂土。
光塵飄散,如億萬星辰同時熄滅又重燃,將上界籠罩在一種介于毀滅與新生之間的輝光里。
羅網徹底破碎的剎那,光爆無聲炸開。
沒有巨響,沒有沖擊,只有一片絕對的寂靜席卷諸界。
在這寂靜中,魔龍群首當其沖。
那些被魔神侵蝕的龍軀在純粹光流中扭曲、拉伸、溶解。
鱗片剝落成灰,利爪軟化如蠟,龍瞳中的混沌火焰被光焰取代。
它們并未痛苦嘶吼,亦未掙扎反抗,只是靜默地消解——仿佛它們的存在本身,不過是這光中一道遲來的修正。
魔龍之軀化作石質,灰白而溫潤,如初生的月巖。
無數石柱自虛空中升起,彼此交錯,編織成一種超越幾何的結構:柱體時而垂直,時而螺旋,時而折疊于自身內部,節點處光流如液態黃金奔涌。
這結構無法被凡俗目光所理解,因它同時存在于所有層面,每一轉折都撕裂舊有的空間法則,每一節點都錨定新的現實基點。
而在那些節點之上,魔神被囚。
祂們不再是不可名狀的巨影,而是被禁錮于石柱交錯的幾何囚籠中。
一尊魔神蜷縮在三角節點內,觸須化作石雕藤蔓纏繞柱身;另一尊嵌在螺旋中心,千眼閉合如沉睡的星圖;第三尊被壓在垂直柱的頂端,扭曲的冠冕與石柱融為一體;……如此種種。
祂們不再咆哮,不再施令,只是靜止——如同亙古前便已凝固于此。
石柱結構持續生長、交錯、重組,每一次變動都令囚困的魔神更深地嵌入節點,仿佛這結構本身,正是為鎮壓而生的活體刑具。
上界之內,諸神首次感受到那股力量。
起初是輕微的震顫,如風拂過豎琴弦。司掌星辰的神只正欲推演天機,指尖的星軌突然偏移,指向羅網破碎處的一個交錯節點。
執掌律法之神試圖穩住權座,卻發現神座底部憑空生出一道光徑,徑直延伸向節點。
這并非引力,亦非法則強制,而是一種更根本的篡改——諸神所有層面的存在,被強行安插了一個“方位”概念。
這個方位只有一個方向:交錯點。
一位古老神明猛然站起,神環暴漲如日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