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只貴重的鐲子,特意傳于長媳的,誰料姜憶安剛戴好了手鐲,四太太崔氏突然笑了一聲,說:“大嫂,你是當嫡母的,可不能偏心,這鐲子新婦有一個,不知道晉平媳婦有沒有?”
姜憶安蹙眉。
晉平是誰?晉平媳婦又是誰?
她剛嫁進來第一天,那臭石頭寡言少語的,還沒給她細細介紹過府里的人物。
她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這個嘴快的嬸子說的是哪位,而顯而易見,這位被提到的晉平媳婦,現下并沒在榮禧堂。
聽到四弟媳的問話,江夫人忽地愣住,嘴唇囁嚅著,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姜憶安暗暗觀察著婆婆的反應,卻見她臉色卻越來越差,仿佛下一刻便會暈過去,不由微微擰起了眉頭。
思忖片刻,她慢悠悠摸了摸手上的鐲子,對四嬸崔氏笑著道:“今天是我來給各位長輩敬茶,大喜的日子,嬸子卻要提些別的,莫不是嬸子覺得我婆母處事不周,需要嬸子提醒?那不知嬸子是意在提醒,還是故意想讓我婆母為難呢?”
崔氏一怔,剩下的話噎在了喉嚨里。
她聽說了這嫡長孫媳是個鄉下長大的,大字不識幾個,沒想到竟是個牙尖嘴利的,問的她差點說不出話來。
崔氏轉了轉眼珠,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侄媳婦,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心多說一句罷了。”
說完,她便伸長脖子往外看了幾眼,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大聲問道:“對了,今日本是新媳婦敬茶,怎么都到這會兒了,還不見大哥來呢?”
她話音落下,江夫人驀然咬緊了唇,胸口似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住似的,悶得喘不過氣來。
姜憶安雙手抱臂站在堂中,眉頭微壓,暗掃了一眼崔氏。
公爹為何沒來她不清楚,但顯然這位四嬸這般多嘴,是故意讓婆母尷尬難堪。
她正要開口與這位四嬸說上幾句時,堂內突地響起了男子清冷的嗓音。
“四嬸費心了,敬茶是為了新婦與諸位長輩相見,并不在早一時晚一時,我聽說父親抽不開身,便已與父親說明,待他空閑時,再帶娘子前去問安。”
話音落下,崔氏悻悻點了點頭,姜憶安看了一眼賀晉遠,卻見他正面朝著她的方向,如果不是雙眼蒙著黑緞,倒像是正在目不轉睛地看她。
姜憶安下意識對他笑了笑。
給婆母敬過茶,她接著向二太太敬茶,秦氏是個言語不多的,給了她一對紅寶石耳鐺做見面禮。
到了三太太謝氏面前時,姜憶安捧了茶過去,卻見這位三嬸眼神輕飄飄在她臉上掃過,神情倨傲地動了動紅唇,道:“聽聞你昨日殺了一只獒犬,閨閣女子大都以讀書識字,針織女紅為先,少有動刀動棍的,你這是從哪里學來的本事?”
聽到三弟媳這樣說,江夫人心里又是一緊,臉上的血色幾乎褪盡。
不消說,兒媳能殺獒犬,是在老家殺豬練出來的,可這等上不了臺面的事怎么能當眾往外說呢?府里的人私下議論一番也就罷了,當眾讓她承認這種事,以后她怎么還能在國公府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