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晚你睡里面還是外面?”
昨晚成婚睡在一張榻上,她圓房后太累睡著了,醒來后便睡在了床榻里面,也沒問過他平時喜歡睡在哪一邊。
眼前雖是一片漆黑,這張床榻卻是自己睡了多年的,賀晉遠習慣睡在外側。
夜晚輾轉難眠時,他常坐在榻沿上,或是在房中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娘子喜歡在哪邊睡?”
姜憶安想了想,“在外邊。”
她有早睡早起的好習慣,早晨起來還習慣先去磨磨箱子里的殺豬刀,要是她睡里邊,擔心會吵醒他。
賀晉遠唇角微抿,溫聲道:“好,那我睡里面吧。”
他說完,卻依然穩如泰山般坐在榻沿邊,絲毫沒有上榻的意思。
姜憶安的頭發都擦干了,再回頭看他時,他還是一動不動。
她有些奇怪,“夫君怎么不上榻躺著?”
賀晉遠默然片刻,沒說什么,大手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襟,掀開床帳上了榻。
他一躺下,姜憶安便甩掉腳上的軟鞋,迫不及待地上了榻。
身畔的床榻微微凹陷,察覺到她忽地朝他壓了過來,賀晉遠猛然拉緊被子,嚴嚴實實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時候不早了。。。。。。”床帳光線晦暗,他眉頭悄然擰緊,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娘子早點睡吧。”
圓房的事,他不希望她這么主動。
不然待她以后有了和離的念頭,只會后悔自己今日這般沒有深思熟慮的舉動。
姜憶安點了點頭,俯身湊近他的臉,將他墨發上沾著的一根黑色線頭捏了起來。
“怎么弄的?”
她疑惑地看了看那根絲線,不知他是從哪里蹭上的,再說她也不會做女紅,這屋里連個針線筐都沒有,怎么還有絲線呢?
靠近的一瞬,她沐浴過后的玫瑰馨香迎面撲來,賀晉遠默然輕吸口氣,薄唇緊抿。
“興許是緞帶脫落的絲線。”
他抬手指了指覆著眼睛的緞帶,南竹手笨,給他洗緞帶時揉搓壞了。
姜憶安暫時沒有睡意,滿頭濃密的烏發隨意地披在肩頭,側身撐腮盯著他雙眸上的黑緞。
臭石頭不愛說話,他們雖圓房成了夫妻,可話還沒有說多少。
他的事,還有國公府的事,她知道得不多,夫妻夜話,她正要問問他。
“夫君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賀晉遠默然。
自他的眼睛失明之后,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這個,他亦不想再回憶當初那一幕。
他沉默了很久沒有開口,換做旁人興許會覺得冷落尷尬,姜憶安卻沒有半分惱意,垂眸認真地看著他,說:“大夫怎么說?夫君還能不能治好?”
風從帳外吹來,帶來一絲冷意,賀晉遠不語,捏著被角的長指悄然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