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幫他仔細涂完了藥,他便去了外院的書房寫信。
慢慢口述完畢以后,南竹把代筆寫完的信讀了一遍,道:“主子,明天把信送出去嗎?”
賀晉遠沉默起來。
祖父外出巡視邊境,肩負朝廷重任,卻還要為府中瑣事操心,身為子孫,不能為他分憂,反倒平添麻煩,實在讓他慚愧。
可祖父不在京中,父親這幾年行事越發荒唐,府中無人能夠管束他,需得他老人家回府整頓家風。
默然許久,賀晉遠沉聲道:“你親自去一趟吧,一定親手把信交給祖父。”
邊境距離京都太遠,一去一回足得兩個月的時間,南竹鄭重拱手應下,道:“主子放心吧,我明日一早就出發,一定把信送到國公爺手里?!?/p>
寫完信,賀晉遠再回房時,屋里靜悄悄的,姜憶安已睡著了,榻上傳來她安穩均勻的呼吸聲。
他默了默,悄無聲息在榻沿坐下,伸手摸索了幾下枕畔。
手掌忽然碰到她纖細的手指,他頓了頓,慢慢收回了手,起身脫下外袍,屈膝上了榻,與她隔開一段足夠遠的疏冷距離后,動作極輕得在床榻外側躺下。
“夫君怎么回來這么晚?”
姜憶安沒有睡得很沉,察覺到他上了榻,便翻了個身面對著他,睡眼惺忪地問。
賀晉遠默然幾息,抬起長臂為她掖了掖被角,溫聲道:“寫信耽擱的時間有點久,娘子睡吧?!?/p>
姜憶安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便又閉上了眼睛。
只是看上去像睡著了,卻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肩頭。
聽到耳旁輕微的窸窣動靜,賀晉遠凝神聽了幾瞬,道:“娘子肩膀可有不適?”
姜憶安睡意朦朧地說:“有些酸脹?!?/p>
賀晉遠擰眉思忖片刻。
可能是她今天用武太多扭到了肩膀,所以才有酸脹的感覺。
他伸出手來,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在她肩頭揉捏起來:“我給娘子按幾下,會好一些?!?/p>
不輕不重的力道,不一會兒便緩解了肩頭的不適。
姜憶安閉著眼睛低低呢喃了幾句話,因太困了,也不知含糊說了什么,舒服地哼了幾聲后,一只手下意識握住他的手,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不過,枕畔的人睡去,賀晉遠身姿筆挺地躺在榻上,回想起白日間的一幕,再也沒有絲毫睡意。
他想,成婚這些日子以來,是他昏了頭,若非今日宴席有人提起他命硬克妻的事,他幾乎已經完全忘記了。
他的娘子不會在意這些克人之說,但他不該讓她冒一點兒風險。
光線的晦暗床帳中,他一點一點從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長指,黯然放回自己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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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半夜emo小劇場:
睡到半夜,察覺到身畔的人在輾轉反側,一直都沒睡著,姜憶安也醒了過來。
“夫君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