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晦暗的牢房中,賀晉平有氣無力地躺在一張窄榻上,一雙耳朵卻留神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急忙從榻上下來,扒著牢門向外看去。
待看到賀世子來了,他心里一喜,重重拍著牢門,道:“爹!我在這里!”
賀世子一看到兒子那亂蓬蓬的頭發,臉上甚至還有沒擦干凈的血跡,不由咬牙道:“你大哥大嫂也太狠了,竟一點兒不顧念親情,把你送到這個地方來!”
賀晉平忙道:“爹,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聽到這話,賀世子不由擰緊了眉頭,道:“我原是要保你出去的,不過府衙已經立了案,知府也不好放人。你放心,先在這里委屈兩日,我回府之后,就讓你大哥大嫂把案子撤了,不再追究你的事。”
賀晉平面露喜色,忙道:“爹,那你可要快點,這牢房里又臟又臭,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安慰了兒子幾句,回到國公府,賀世子便去了月華院。
自打上次被江氏與長媳打了一回,他許久沒踏足這院子了,今日不得不來,心情十分不美,提袍邁進正房的門檻,臉色黑如鍋底。
江夫人這會兒剛喝了湯藥,正在里間榻上躺著,賀知硯大步走了進去,看見她便喝道:“晉平都被你那潑婦長媳送到大獄去了,你還有心情在這里躺著?”
庶子謀害兒子的事,江夫人已知曉了原委。
此時看到丈夫這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她冷笑一聲從榻上起身,道:“他為何被送到牢房,你不知道嗎?分明是他先串通月照庵的姑子害晉遠,他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來,你這個當爹的還這么偏袒他,你的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是非對錯?”
這些實情,賀世子心里也已清楚,聽到她這番話,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依然黑著臉道:“不管怎么說,這是家事,至于鬧到府衙去嗎?他們畢竟是親兄弟,晉平也不過是一時糊涂而已,他以后會改過自新的!”
江夫人冷笑道:“他哪里是糊涂?分明是蓄謀已久!別給我提什么親兄弟,他都想害死晉遠了,還算什么親兄弟,仇人也不過如此!”
賀世子瞪她一眼,道:“婦人之見!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哪里算得上仇人了?晉平到底也要喊你一聲母親,你難道眼睜睜看著他關在那暗無天日的牢房里受苦?”
江夫人冷笑不語。
要是先前,聽到他這番話,她興許會心軟,可如今,誰想要害死她的兒女媳婦,她定然不會放過!
“那也是他罪有應得,誰讓他先起了壞心,要害死晉遠?”
賀世子想了想,放緩了語氣,臉上擠出一絲笑來,道:“什么罪有應得,哪有這么嚴重?我跟你說了,晉平他不過是一時糊涂而已,你趕緊去告訴老大和他媳婦,讓他們把案子撤了,等晉平回來了,我讓他去給老大賠罪,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若非是害怕長媳那兇悍模樣,他直接就去找長子長媳了,哪用得著與她低聲下氣說這些好話?
江夫人冷冷看他一眼,眼中閃過十足的厭惡。
“你有這個功夫,不如去勸勸你那心肝妾室與寶貝兒子早日接受這個事實,反正我不可能同意把案子撤了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賀世子登時惱羞成怒,道:“江氏,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真當我除了求你,就沒別的法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