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具領(lǐng)頭者與那受傷的屬下,如同兩頭陰狠的獵犬,在黑風森林的瘴氣與陰影中逡巡。林凡的突然消失,并未讓他們有絲毫松懈,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殺意。那領(lǐng)頭者,代號“癸三”,此刻心中的煩躁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怒火。一個金丹初期的小輩,在自己眼皮底下連殺兩人,還重創(chuàng)一人,最后竟能遁入這復雜之地,暫時擺脫追蹤,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主上對“林凡”此人已下達必殺令,若任務失敗,后果不堪設想。
“他受傷不輕,跑不遠。氣息最后消失在東南方那片毒沼附近?!惫锶曇舯洌婢呦碌哪抗怃J利地掃視著周圍扭曲的藤蔓和散發(fā)著腐爛氣味的泥沼。這片區(qū)域是鬼影藤的巢穴,還生長著各種毒草,尋常修士絕不敢輕易踏足。“他故意引我們來此,想利用環(huán)境脫身。哼,雕蟲小技?!?/p>
受傷的屬下,代號“影七”,拖著一條麻木的傷腿,臉色發(fā)白,強忍著經(jīng)脈中那股“化元”之力帶來的持續(xù)刺痛,低聲道:“大人,那林凡的劍氣詭異,能侵蝕真元,我的腿……”
“廢物!”癸三看也不看他,語氣森寒,“一點小傷就哼哼唧唧,回去后自己去‘刑淵’領(lǐng)罰。現(xiàn)在,給我仔細搜!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他若逃了,你知道是什么下場。”
影七身體一顫,眼中閃過深深的恐懼,不敢再多言,強打精神,將神識擴散開來,一寸寸地搜尋。然而,黑風森林的瘴氣和天然混亂力場嚴重干擾了神識,加之林凡布下的禁制雖簡單,卻巧妙利用了環(huán)境,竟一時難以發(fā)現(xiàn)。
“大人,這瘴氣有古怪,神識探查范圍不足三十丈,而且……”影七話未說完,突然臉色一變,指向不遠處一株被劍氣削斷的鬼影藤根部,“那邊!”
癸三閃身過去,只見那斷口處,雖然已被藤蔓自身的汁液和瘴氣侵蝕,但仔細分辨,仍能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鋒銳之氣殘留,正是太虛劍意的特性。
“果然是朝這個方向去了。”癸三眼中寒光閃爍,但并未立刻追擊,反而蹲下身,仔細檢查著斷口周圍的地面、腐葉,甚至伸出手指捻起一點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他經(jīng)驗老到,深知獵物在絕境中往往會布下疑陣。
“他布下了簡單的匿蹤禁制,但時間倉促,未能完全抹去痕跡。而且,他在流血?!惫锶哪抗怄i定在幾片看似普通的黑色腐葉上,那里有幾點幾乎難以察覺的、與泥土顏色混合的暗紅色印記,若非他神識遠超常人,又有特殊追蹤秘法,幾乎無法發(fā)現(xiàn)?!半m然用真元處理過,但血腥味瞞不過‘幽瞳’?!?/p>
他緩緩起身,眼中露出貓捉老鼠般的殘忍光芒?!八鶘|南偏東方向去了,速度不快,傷勢不輕。追!”
兩人再次動身,這一次,癸三不再僅僅依靠神識,他眼中泛起一層詭異的幽光,正是幽殿秘術(shù)“幽瞳”,能捕捉到最細微的氣息、能量乃至魂魄的殘留波動。在他的視野中,林凡留下的痕跡雖然微弱,卻如同一條斷斷續(xù)續(xù)的虛線,指向森林更深處。
林凡并不知道自己精心布置的疑陣和隱匿手段已被看破大半。他正強忍著內(nèi)腑的疼痛,在密林中艱難穿行。森林的能見度極低,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腳下是松軟的腐殖層和盤虬的樹根,稍有不慎便會陷入泥沼或被毒蟲襲擊。更要命的是,那股五階妖獸的恐怖威壓,如同烏云般籠罩在心頭,并且似乎正在緩慢移動,方向飄忽不定,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他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必須不斷移動,但又不能太快,以免動靜過大引來注意。他盡量選擇植被茂密、地形復雜的方向前進,利用天然的障礙物掩蓋身形。他不斷調(diào)動所剩不多的太虛真元,一方面壓制傷勢,一方面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跡,但效果越來越差。他知道,身后的追兵絕不會輕易放棄。
“必須想辦法恢復更多真元,或者……找到一處能徹底隔絕探查的絕地?!绷址残闹酗w快思索。黑風森林危機四伏,卻也意味著存在各種可能。他回想起宗門典籍中關(guān)于此地的零星記載,據(jù)說森林深處有一些上古遺留的天然險地或禁制,能隔絕內(nèi)外,但往往也伴隨著巨大的危險。
他一邊潛行,一邊將神識如同蛛網(wǎng)般盡可能細致地鋪開,不敢探出太遠,以免驚動強大存在,只用來探查前方數(shù)十丈內(nèi)的情況,尋找可能的藏身之處或可利用的地形。同時,他也在留意森林中的植被和礦物。太虛化生訣對天地能量感知敏銳,或許能找到一些可用的靈草或特殊環(huán)境。
突然,他腳步一頓,側(cè)耳傾聽。前方約百丈外,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如同風穿過空洞般的嗚咽聲,還夾雜著一股奇異的、類似于金屬銹蝕的腥甜氣味。這與森林中常見的濕腐氣息截然不同。
“是……金煞瘴氣?”林凡心中一動。金煞瘴氣,乃庚金銳氣與地底陰煞之氣混雜,經(jīng)年累月形成的一種特殊毒瘴,不僅蘊含劇毒,能侵蝕肉身經(jīng)脈,更因其蘊含銳利庚金之氣,能混亂、割裂神識探查,對修行金屬性功法或有特殊護體法門的修士是險地,但對其他人而言更是絕地。若是濃度足夠高,甚至能對金丹修士的神識造成嚴重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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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個機會!”林凡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金煞瘴氣雖然危險,但他身負太虛之力,包容轉(zhuǎn)化,對這種混亂的、偏向金行的煞氣或許有一定的抵抗和化解能力。更重要的是,這種環(huán)境足以干擾甚至隔絕“癸三”那種追蹤秘術(shù)的探查!
他沒有猶豫,立刻改變方向,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嗚咽聲傳來的方向潛去。隨著靠近,空氣中的金屬腥甜味越來越濃,甚至能看見前方林間彌漫著一層淡淡的、泛著暗金色的霧氣。古木的枝葉觸及這霧氣,都迅速變得枯黃、發(fā)黑,仿佛被無形的利刃切割過。
林凡運轉(zhuǎn)太虛真元,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灰色光暈,試探性地接觸了一下邊緣的瘴氣。頓時,一股鋒銳、陰冷、帶著強烈侵蝕性的力量順著真元傳來,仿佛無數(shù)細小的針在扎刺。他悶哼一聲,連忙加大真元輸出,灰色光暈流轉(zhuǎn),那股鋒銳陰煞之氣與太虛真元接觸后,竟被緩緩地、艱難地分解、同化掉一部分,剩余的也被排開。
“有效!但消耗極大!”林凡心中一喜,同時也感到沉重。以他目前的狀態(tài),深入金煞瘴氣,無異于刀尖上跳舞,真元消耗會急劇增加,而且必須時刻維持太虛真元的運轉(zhuǎn),一旦真元耗盡,后果不堪設想。但他已無退路。
他回頭看了一眼來路,眼中厲色一閃,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樣東西。一樣是從趙干密室繳獲的、能模擬出近似修士氣息的一次性“幻身符”,一樣是從“癸三”手下那里得來的一小瓶“蝕骨毒”。他將幻身符激發(fā),模擬出一個氣息微弱、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幻影,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蝕骨毒涂抹在幻影經(jīng)過的路徑旁的幾株不起眼的毒草尖端。做完這些,他深吸一口氣,將剩余的療傷丹藥一股腦吞下,毅然決然地踏入了那暗金色的霧氣之中。
就在林凡身影沒入金煞瘴氣后不久,癸三和影七追蹤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