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對望數息,她將趙崇的手掌松開,也坐直身子不再靠著他,搖搖頭說:“臣妾沒醉。”
今日宴席上,不知怎得喝著酒便記起許多事。
其實不過是重活一世后在宮里的事。
從撂下趙崇先睡著了,到小日子對他突然出現心生不快,再到紫泉山被他背了一路……她清楚自己一直以來的肆意妄為,因為不介意是否得寵,因為無心博她歡心。然而明明白白的是,能走到今天,全憑他包容與不介意不計較。
他說他對她一腔真情。
云鶯內心不懷疑他如今對她的情誼,可細究起從前,那些包容與不介意不計較來得很莫名。
可必定是有特別的原因叫他如此的。
那個特別的原因也使得他和她認識的那個人有了差別。
會是什么原因?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應當不是像她這般……
云鶯心下猜測一句接著一句傳入趙崇耳中,尚未做好坦白準備的他不動聲色伸出手臂攬過云鶯,想開口說點兒什么轉移她注意力,意料之外,聽見云鶯說:“臣妾是十四歲那年第一次見陛下的。”
趙崇搭在云鶯腰間正要收緊的手臂動作一頓。
他收回手臂去看她,云鶯也轉過臉來,繼續說著:“那時在邊關,見陛下親自攙扶起一位受驚跌倒的老婦。”
“那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婦人,穿著很是樸素,跌倒以后身上染了臟污,可是陛下沒有在意。”
“陛下還耐心詢問她是否受傷。”
隨著云鶯的話,趙崇勉強從記憶深處搜尋出這一件小事的蹤影。
回過神來,他輕聲問:“為何朕不知你在?”
云鶯便笑一笑:“臣妾那時只是在人群里遠遠瞧見陛下,陛下如何能夠知曉臣妾在不在。”她笑著,又輕唔一聲,有些話在舌尖滾了一滾,沉默幾息時間,才說出口,“也是那一次偶遇讓臣妾覺得,陛下這樣生得好看又性情純善的人定然是值得托付的。”
趙崇記得曾經從云鶯心聲窺知過她十四歲那年見過她。
彼時好奇,卻不宜貿貿然問出口,縱然想著希望有一日她會親口告訴他,當真聽她說起,卻一顆心震動。
那顆曾被辜負的心仿佛赤條條在他面前。
那是她平生僅此一次最為純質的心意,卻沒有被珍惜。
“抱歉……”
趙崇下意識去握云鶯的手。
云鶯沒有推開他,但在這一聲抱歉過后敏銳捕捉到趙崇這般反應的怪異。
她說自己在十四歲那年便認為他值得托付,他為何只有歉疚……像清楚知道她曾因他而傷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