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輪子碾過地面的細微聲響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陳青松的目光,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精準地鎖定了病床上那道身影。
他的視線貪婪又克制地掠過她全身。
最終,他的視線沉沉地落在那雙被厚重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連微微彎曲都顯得困難的手掌上。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鈍痛蔓延。
視線緩緩上移,目光在掃過她脖頸間刺目的紅痕,再落到她臉頰上那些細碎的擦傷。
看著她如此無生氣地躺在那里的模樣,陳青松突然覺得這畫面有些刺眼。
他幾乎是有些倉促地偏過頭,轉向窗外。
試圖轉移注意力來平復內心翻江倒海的情緒。
透過那稀碎的光暈,他眼前仿佛出現了她在陡峭的懸崖邊,咬著牙,硬生生扛起了另一個生命的全部重量。
他仿佛看到了她在絕望的困境中,憑借強大的意志和勇氣,為戰友踏出了一條生路。
復雜的情緒在陳青松黑沉的雙眸深處劇烈地翻涌。
此時此刻,他心中五味雜陳。
有心疼,有后怕,也有驕傲。
只是這一刻,他才突然無比真切地讀懂了這些年父母眼中那深藏不露的隱憂。
從前,他一門心思只想著報效祖國。
覺得一往無前才是軍人本色。
卻從未深切地體會過,那個站在后方的家人,內心經受的是怎樣的煎熬。
陳青松操控輪椅,悄無聲息地來到床邊。
輪子與光潔的地面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摩擦聲。
他緩緩抬起手,想要輕輕撫摸一下她的臉頰。
然而,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剎那。
他又像被燙到一般,猛地將手收了回來。
他怕驚醒她難得安穩的睡眠。
更怕自己哪怕最輕微的動作,也會弄疼她。
期間,門外的王玲曾悄悄推門進來。
低聲提醒他。
但那時,陳青松只是怔怔的凝望著病床上的夏如棠。
他沒有言語,更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