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吵了半刻也未判出勝者,正要再戰,卻見陸霜玉醒了過來。
他睜開雙眼,見到一男一女站他身前,朦朦朧朧又是半刻。
脫塵瞧他仍是迷糊,在心中暗嘆,程野下手太狠。
等了片刻,那陸霜玉回過神來,忽而大喝一聲就要動身,卻發覺身體被牢牢困住,憤而吼道:“妖蛇!待我尋得掙脫之法必拿你命來!”程野一驚,轉頭去看,蛇仙無動于衷,仍是打坐,任憑陸霜玉罵得如何難聽,都毫不在意。
脫塵望其激憤,想了片刻,將那朗門規訓從一到五十盡數背了出來。
陸霜玉聽得,心中一震,不想大師兄竟神志清醒,可憑他身法怎會不敵此妖,左思右想,仍難相信大師兄是自愿服侍在那妖蛇身旁。
陸霜玉又想此時不敵三人,不如佯裝相信,先脫身才好,便裝作苦惱,思了片刻才道:“。。。。。。想必大師兄也另有隱情,不如先把我放開,再議如何?”程野手持蛇仙那把入世,劍光鋒芒,只輕輕一劃便將麻繩割裂,不出她與脫塵所料,那陸霜玉解了束縛,又是高喊殺妖云云,一面握拳出招。
脫塵連連搖頭,只嘆了口氣的功夫,程野就將他雙腿打麻,暫時失去知覺,跪坐在地,又見陸霜塵一臉懵懂,全然不知須臾之間又發生何事,待他回過神來,面朝程野,露出驚恐神情。
脫塵想他知道程野手段厲害,不敢再襲,便道:“陸霜玉,你不必再叫我師兄。
我自碎潤玉,已不是朗門弟子。
道不同,不相為謀,就在此分別,各走各路。
”言罷,就從衣囊中取了錢銀,塞入他裹布里。
陸霜玉悲憤交加,急道:“大師兄!”可心中知曉多勸無用,何況他們朗門弟子學成下山,以懲妖祛邪為己任,不回師門,此后變化種種,如弟子情愿,那么便可對外說是朗門弟子,如要自退師門,那也來去自由。
他垂頭,起身向三人道謝,便走出房外。
脫塵見他失魂落魄,心中也有愁緒,他身為開門弟子,法術奇才,那千變萬化之術,無師自通,已習得爐火純青,被掌門賞識又傳授體術劍法,學成下山,要殺巨蟒,不但不成,還為其所救,悉心照顧,便知掌門所說是妖即惡為錯,一要贖罪,二要報恩就跟在仙人左右,修行生活,如此種種,才得省悟。
三人見陸霜玉離去,也各回各屋,早早吹燭休息,明早趕路。
程野睡到一半,忽覺胸悶頭痛,反胃不止,急急尋了唾壺去吐,所吐之物竟是黑血,思來想去,除過吃了客棧吃食便再無他物,正在此時,她耳中聽到極輕腳步,屏息貼地,細細去聽,竟有數人輕步,朝他們廂房而來。
程野輕推木窗,翻身上檐,走了幾步,雙手勾住房檐,使勁一踹,一躍而入,見脫塵在床,昏睡不醒,而蛇仙唇角帶血,倒在門旁。
忽的有聽,那數十人已在房外埋伏將要闖入,程野急急動身,左右各扛一個,跨出窗外,上了房檐,片刻之間,門外數人,一齊攻入,見房內空無一人,窗戶大開,幾個身法好的,也飛身上檐,追了過去,一面使出暗器,飛刀彈丸同時飛去。
程野又是中毒,還要扛住二人,艱難躲避,只見身后幾人愈追愈近,心下一急,瞥到房下稻草,顧不得方位,將二人一扔,忽覺小腿刺痛,竟是中了飛刀,而那幾人窮追不舍,又分出兩批,一批追她,另一批跳下房檐,搜身探息。
程野提起發力,卻覺身體沉重,跳不起來,才知飛刀帶毒,目光迷蒙,匆匆騰身下地,急要趕到二人身旁,須臾間,追來之人已在她身后幾寸,緊握短刃就要刺來,嘣的一聲,一人從空而降,在空中翻身,使拳擊那使刃之人后背,致其飛出幾寸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另外幾人見此不敢近身,單膝跪地,另有幾人站在后方,擺成陣法,要使暗器。
程野見來人并無武器,扔去蛇仙那把入世,那人入世在手,卻使喚不動,情急之下程野喝道:“趴下!”潛步一邁,取過劍來,在前招架,那人趁機一跳,下了房檐。
程野幾乎招架不住,不知何時,那人已繞至陣法后方,口中念決,只見他拳泛白光,似有靈氣包裹,攥緊拳頭只擊一人,隔山打牛,那追來數人,已稀稀拉拉倒了個遍,皎月輝下,程野定睛去瞧,那人卻是陸霜玉。
陸霜玉才下師門不過半月,聽聞象州城人妖和諧,便想一探究竟,行至一半,遭強盜埋伏,施了暗器,渾身上下,被扒個精光,佩劍也被奪走,無吃無喝行了三日,到客棧討飯,卻與師兄相認不得,悲而離去。
行了半刻,腦中忽而浮現掌柜腕上紅痕,細細想來,那痕跡尾端略帶一彎,而他被奪去之劍也是尾部成彎,遂認出是那日埋伏與他的強盜。
那些強盜在此偏僻之地,建成客店,必是盤算打劫過路之人,殺之即埋,他欲掉頭去救,卻想起師兄與妖沆瀣一氣,強盜如若有法將那妖蛇殺之,他不必動手,最好不過。
這般想著,心中卻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