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妲己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里像被溫水浸過,軟得一塌糊涂。她輕輕搖頭:“沒有,你做得很好。”
她頓了頓,鼓起勇氣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伯邑考,我很高興。”
伯邑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點燃了無數支紅燭,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帶著點脂粉香,他的手還殘留著外面的寒氣,卻在觸碰到她的那一刻,慢慢暖了起來。
紅燭燃了一夜,天亮時,燭芯爆出小小的燭花。伯邑考看著靠在椅背上睡著的蘇妲己,她的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做了什么夢,他小心翼翼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蝴蝶。
年初一的清晨,拜年的腳步聲在巷子里響起時,蘇妲己才醒過來,身上蓋著帶著松木香的外套,伯邑考趴在桌旁睡著了,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她輕輕把外套疊好,放在他手邊,然后輕手輕腳地去廚房準備早飯。
晨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伯邑考臉上,他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桌上疊好的外套,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成親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那天的梅花開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鋪了層香雪。
蘇妲己穿著大紅的嫁衣,坐在鏡前,太姒給她梳著發髻,嘴里念叨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伯邑考的紅綢帶被系在她手腕上,另一端攥在他手里,隔著門,能聽見外面嗩吶歡快的調子。
出門的時候,伯邑考親自來接她。他穿著嶄新的紅袍,胸前戴著大紅花,眼睛亮得驚人。他伸出手,蘇妲己放在他掌心,被他緊緊握住,暖意從指尖一直傳到心里。
院子里擠滿了鄉親,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紅燭高燒,鞭炮齊鳴,王老先生念著喜詞,聲音洪亮:“堂前梅放添喜氣,檐下同心結連理……”
拜堂的時候,蘇妲己低著頭,看見自己的虎頭棉鞋和他的并在一起,像兩只依偎的小老虎。她聽見伯邑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緊張的微顫:“娘子。”
她抬起頭,撞進他盛滿了星光的眼里,笑著回了一聲:“夫君。”
紅燭搖影,梅香浮動,檐下的喜聯在風里輕輕飄動,像一句未完的諾言。往后的日子,會有清晨的熱粥,傍晚的炊煙,會有田埂上的并肩而行,燈下的相視而笑,會有無數個這樣平凡又溫暖的瞬間,把“我們”這兩個字,釀成歲月里最醇厚的甜。
拜堂的喜樂聲還沒散盡,后院的梅枝被風拂得輕顫,落了蘇妲己一肩花瓣。伯邑考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蹭過她的嫁衣,紅綢帶在兩人腕間輕輕晃蕩,像條系著心事的線。
“累了吧?”他低聲問,眼里的歡喜還沒褪盡,又添了幾分心疼。
蘇妲己搖搖頭,指尖絞著衣角笑:“不累,就是……有點暈。”紅燭晃得人眼熱,鄉親們的道賀聲像潮水,她的心跳到現在還沒穩下來。
太姒端來一碗紅棗蓮子羹,笑著塞進她手里:“快喝點甜的壓一壓。我們妲己今兒個真美,這嫁衣穿在你身上,比院里的梅花還俏。”
蘇妲己抿了口羹,甜香順著喉嚨滑下去,暖了心口。她偷偷看伯邑考,他正被幾個叔伯圍著灌酒,紅袍領口被扯開些,露出的脖頸泛著紅,卻還是笑著一一應承,只是目光總時不時往她這邊飄,像系了根無形的線。
入夜后,賓客漸散,紅燭在新房里跳著暖光。伯邑考推門進來時,帶著身酒氣,卻腳步穩當。他走到蘇妲己身邊,沒敢坐太近,只在桌邊坐下,搓了搓手,像個剛見心上人的少年。
“今天……”他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化作一句,“委屈你了,被灌了那么多茶。”
蘇妲己想起白天被嬸子們逼著喝的“改口茶”,臉頰發燙:“不委屈,她們都挺疼我的。”她看著他泛紅的眼尾,忍不住問,“你喝了多少酒?頭疼嗎?”
伯邑考笑了,眼里的光比燭火還亮:“不疼,心里甜。”他伸手,猶豫了下,輕輕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妲己,往后的日子,我一定好好待你。柴米油鹽,春耕秋收,我都陪著你。”
蘇妲己的指尖被他握得發燙,抬頭時,正撞進他認真的眼眸,那里映著燭火,也映著她的影子。她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細得像蚊蚋,卻清晰地落進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