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發現異常后的三十分鐘
地點:礪刃中心,地下五層能源核心區高級保護居留區
能源核心區彌漫著低沉的嗡鳴,空氣中有淡淡的臭氧味。巨大的主反應堆被多層防護殼包裹,而冗余冷卻系統則像巨獸的血管網絡,分布在周圍的輔助艙室。
三號冗余冷卻泵的檢修艙內,燈光冷白。犀牛和他的小隊全副武裝,圍著一個被打開的檢修面板。面板后的管道間隙里,一個約莫煙盒大小的銀灰色裝置被特種粘合劑固定著,表面沒有任何標識,只有幾處微小的散熱孔。
“不是炸彈,”隨行的技術專家小心翼翼地用掃描儀檢測,“沒有爆炸物成分。結構……非常精密,核心是某種量子隧穿感應器,外罩是吸波復合材料。它在……持續監聽。”
“監聽什么?”林風蹲下身,仔細觀察。
“震動頻率。”技術專家調出分析數據,“它被編程記錄特定頻率的機械震動——主要是冷卻泵的運轉震動,還有……管道內流體的壓力脈沖。通過分析這些數據,可以反向推算出整個能源系統的負載變化曲線,甚至……推斷出基地不同區域的能耗峰值。”
蘇晚晴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這等于在監測我們的‘心跳’。能耗峰值可以暴露很多信息——比如什么時候大規模計算陣列啟動(可能在進行模擬推演),什么時候電磁屏蔽場增強(可能在召開重要保密會議),什么時候生活區用電陡增(人員聚集)。”
“能確定放置時間嗎?”林風問。
技術專家檢查粘合劑的固化程度和環境侵蝕痕跡:“初步判斷,24到36小時之間。也就是……‘流浪者’聲稱要來見你的消息在總部層面流轉之后,到他實際抵達之前的這個窗口期。”
時機微妙得令人不安。
“流浪者”知道這個裝置的存在,是他監聽的,還是“幽靈”故意讓他知道的?如果是后者,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看,我們能滲透進你們最核心的區域,還能讓一個“叛徒”來告訴你們。
“拆除,徹底掃描所有關鍵節點。類似的裝置可能不止一個。”林風起身,“另外,調取這期間所有能接觸這個區域的人員記錄,包括自動化維護機器人的日志。”
與此同時,高級保護居留區。
這里不像監獄,更像一個設施齊全的高級公寓套房。居住者是一位六十余歲、頭發花白、身形消瘦的老人,穿著簡單的棉質家居服,正坐在書桌前,對著一塊電子書寫板沉思,上面寫滿了復雜的數學符號。
他就是“沉默先知”——慕容淵教授。理論物理學界曾經的傳奇,二十年前因一場學術丑聞(后被證明是誣陷)而沉寂,隱姓埋名,直到被“礪刃”發現并保護起來,因為他正是解決“普羅米修斯”最后三大理論瓶頸的關鍵人物。
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慕容淵沒有抬頭,只是輕聲說了句:“請進。”
林風和蘇晚晴走了進來。慕容淵這才緩緩抬頭,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卻又帶著一種與世隔絕的疏離感。
“林顧問,蘇主任,”他的聲音平和,“是為了那個‘小禮物’來的,還是為了那位‘遠方來客’?”
林風心中一動。慕容淵雖然被保護性拘留,但憑借其權限,可以查閱非涉密的基地內部簡報。他知道“流浪者”的到來不奇怪,但如此快地將冷卻泵裝置和“流浪者”聯系起來……
“教授似乎有所預感?”蘇晚晴溫和地問。
慕容淵放下電子筆,輕輕嘆了口氣:“數學不會說謊,但人心會。這些年,我躲的不是某個組織,而是‘知識’本身被武器化的趨勢。‘普羅米修斯’只是一個開始。當我在解決那些方程時,就看到了至少三條通向更危險領域的理論路徑。”
他調出書寫板上的一角,那里有一個被反復圈畫的復雜公式:“其中一條,被我稱為‘熵減悖論推演’。簡單說,它描述了一種局部逆轉熱力學第二定律的可能性——不是永動機,而是在微觀尺度上,短暫地創造‘有序’。如果被濫用……”
他頓了頓,看向林風:“它可以制造出理論上無法被探測的‘信息黑洞’,或者……精密到可怕的定向熵增武器,讓特定目標從分子層面崩解,而不留痕跡。”
林風和蘇晚晴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教授認為,‘幽靈協議’的目標是這個?”林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