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裁決生效后三個月
地點:格陵蘭“搖籃”聯合指揮中心全球各地冰封荒原邊緣
三個月,對于一顆傷痕累累的星球和瀕臨滅絕的文明而言,短暫得如同剎那,卻又漫長得足以見證無數掙扎與微小的改變。
格陵蘭“搖籃”聯合指揮中心。
這里已不再是那個沉睡的遠古遺跡。水晶花苞建筑內部的控制室被擴大、改造,接入了來自“軒轅號”、礪刃中心殘存設備以及全球各地幸存者據點拼湊出的通訊和數據處理終端。墻壁上巨大的弧形屏幕被分割成數十個區塊,顯示著全球污染凈化進度、“法則共鳴監測站”網絡狀態、環境參數異動、幸存者聚集點情況,以及……對“Alpha-1”研究區的實時監控。
林風和李瑾是這里的核心,但并非獨裁者。一個由人類各領域專家(包括記憶“靜默”后的慕容淵、蘇晚晴,他們在新領域展現了驚人的適應力)、經過篩選的“守冰人”、以及“利維坦”指派的邏輯協調單元共同組成的“蓋亞協同議會”已經初步運作。議會的每一次決議都伴隨著冗長的辯論、數據驗證和與“核心法則”潛在傾向的比對,效率不高,但盡可能確保公平與符合“花園”健康韻律。
屏幕上,代表“門”殘留污染的紅色區域正在緩慢但持續地縮小。“利維坦”引導的“和諧共鳴波”凈化網絡發揮了作用,雖然過程中不乏波折——有些地區的污染與當地地質或生物圈結合過深,凈化引發了小型地震或生態劇變;有些幸存者群體對“外星機械”的清理行動充滿恐懼和敵視,甚至爆發過小規模沖突,需要林風或李瑾親自前往協調、解釋,有時甚至需要展示一絲“法則承載者”的權威(那是一種無形的、令人本能敬畏的韻律感)。
“北美落基山脈3號污染點的凈化引發了局部能量湍流,可能影響新建的‘晨曦’定居點的地熱能源供應。”一名環境專家報告。
“讓‘利維坦’調整共鳴波參數,優先穩定地殼能量。‘晨曦’點的能源需求,協調‘搖籃’倉庫調撥一批備用能量晶格過去。”林風快速決斷,他早已習慣了在這種多線、高壓下工作。
“西伯利亞凍土帶,7號監測站報告發現新型耐寒真菌,疑似在污染環境中發生了良性共生變異,請求生物樣本采集與研究授權。”另一位生物學家提出。
“批準采集,但樣本需在‘搖籃’生物隔離實驗室進行一級研究。李醫生,你跟進一下,評估其潛在生態影響及是否符合‘多樣性’法則。”林風看向李瑾。李瑾點點頭,她對于生命能量與“法則”契合度的感知越來越敏銳。
另一邊,專門負責監控“Alpha-1”的屏幕上,那個身影依舊在冰谷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種實驗。它提交的研究報告專業、嚴謹,充滿了令人驚嘆的洞察力和……冰冷的非人性。它成功解析了部分“核心法則”基礎韻律,并將其應用于改進自身能量回路效率,甚至設計出了一套理論上能提升人類基礎生理機能(如抗寒、抗輻射)但需要深度基因調整的方案。方案被議會駁回,理由是“涉及生命本質的非必要且不可逆改造,與尊重內在價值原則沖突”。“Alpha-1”沒有抗議,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駁回,轉而開始研究如何利用“法則”韻律優化冰谷內的能量循環,其效率提升報告讓人類工程師們汗顏。
它像一個被圈禁的天才,安靜,高效,時刻提醒著人類他們與“更優形態”之間的差距,以及那份協議之下脆弱的平衡。
全球各地,“新常態”的萌芽。
城市大多淪為廢墟或污染區,幸存者們聚集在相對安全的區域,依靠殘留的科技、復興的原始技能以及從“搖籃”逐漸流出的、經過嚴格審核的“園丁”派基礎工具和技術資料,艱難地重建著生活。
“曙光協議”的遺產是一個松散的“蓋亞幸存者聯盟”。聯盟沒有強制的中央權力,更像一個信息共享、資源調配和爭議調解的平臺。林風和李瑾作為“協同者”,是這個平臺的重要節點,但他們更多的是引導和仲裁,而非統治。
舊有的國家概念在生存危機和“法則”裁決面前變得模糊。新的社群以定居點、科研前哨、資源采集隊等形式組織起來,彼此間有合作也有競爭,但都默認遵守著來自“搖籃”的基本規則——不得進行大規模環境破壞性開發,不得進行違背“生命多樣性”原則的生物實驗(“Alpha-1”的教訓),并接受“法則監測站”的定期評估。
慕容淵和蘇晚晴,在失去關鍵記憶后,反而以更純粹的學者身份投入了重建。慕容淵領導著一個小組,致力于研究“新常態”下的物理規律和能源應用;蘇晚晴則專注于整合全球殘存的生物和醫療數據,建立新的公共衛生和生態評估體系。他們不再追問那些“丟失”的秘密,將全部精力傾注于當下的問題,某種程度上,他們比背負著真相的林風和李瑾,活得更“輕松”一些。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
陳海艦長和“軒轅號”的部分幸存官兵,成為了連接“搖籃”與各地幸存者、執行物資運輸、人員轉移和緊急救援的重要機動力量。他們的艦船經過“搖籃”技術的初步改造,具備了一定的抗污染能力和與“利維坦”網絡的有限交互能力。
冰封荒原邊緣,一支特殊的隊伍正在行進。
這是由犀牛和鷹眼帶領的一支混合小隊,成員包括“狂鋒”老兵、新招募的志愿者,以及兩名“利維坦”提供的工程機械單位。他們的任務是前往一片剛被凈化的、位于原西伯利亞深處的重度污染區邊緣,建立一個新的前哨監測站,并評估該區域是否適合在未來重建人類定居點。
隊伍在齊膝深的、閃爍著詭異微光的積雪中艱難跋涉。天空依舊是那種渾濁的紫紅色,但極光的狂舞已經平息,只剩下偶爾流過的、相對溫和的光帶。空氣寒冷刺骨,帶著一股淡淡的、類似臭氧和腐殖質混合的“凈化后”氣味。
“頭兒,‘利維坦’的探測器顯示,前方三公里處,污染濃度已降至安全閾值以下,但地質結構仍不穩定,有異常能量殘留。”鷹眼通過狙擊鏡觀察著遠處被冰雪覆蓋的、扭曲的金屬和混凝土廢墟,那是舊時代城市的殘骸。
“保持警惕。工程單位,準備在前方高地展開臨時營地。放出無人機,詳細掃描周邊五公里范圍,重點是任何生命跡象和能量異常點。”犀牛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粗獷但沉穩。他回頭看了一眼默默跟隨的、造型簡潔卻充滿力量的“利維坦”工程機械,它們安靜高效地執行著指令,與人類隊員保持著一種默契而疏離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