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深海默碑
“深淵行者號”潛航器像一顆黑色的淚滴,沉入南太平洋的黑暗。
艙內空間狹窄得只夠兩個人緊挨著坐下,儀表盤泛著幽綠的冷光。林風坐在左側,右側是李瑾——她最終還是說服了他。理由很簡單:“如果需要有人見證并活著帶回真相,兩個人比一個人的概率大。”
深度計的數字穩定跳動:-1000米、-2000米、-3000米……
舷窗外的世界從深藍變成墨黑,最后只剩下潛航器探照燈切開的一小束光柱。偶爾有輪廓詭譎的深海生物被驚動,拖著發光器官游過,在玻璃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影子。
“聲吶顯示下方海床有異常結構,”李瑾盯著屏幕,“不是自然形成的。輪廓……呈正圓形,直徑大約八百米。”
“有多深?”
“海底以下三百米。有貫穿的豎井通道,直徑五米,內壁光滑,像是……鉆探或挖掘形成。”
深度計突破-米。壓力讀數達到臨界閾值,艙體開始發出細微的呻吟。外部壓強相當于一千個大氣壓,能輕易將鋼鐵捏成碎屑。
“我們到了。”李瑾的聲音很輕。
探照燈光束照出海底的景象。
不是尋常的泥沙或巖石。而是一片巨大的、平整的、由某種暗銀色金屬構成的平面,向四周延伸,直到消失在黑暗盡頭。金屬表面布滿精細的蝕刻紋路,紋路的走向形成復雜的同心圓,圓心位置就是那個五米直徑的豎井入口。
紋路的風格,與卡戎島“方舟”殘骸上的播種者印記有相似之處,但更古老,更……疲憊。就像同一句話被重復鐫刻了千萬次,筆畫都磨損了。
“這根本不是1978年的造物,”林風說,“這東西在這里的時間,可能比人類文明還長。”
潛航器懸停在豎井正上方。光束照下去,看不到底,只有一片吞噬光線的黑暗。
“生命探測器沒有反應,”李瑾檢查讀數,“但電磁場讀數異常。下方有強烈的、極低頻的脈沖信號,周期……大約是十二小時一次。”
“最后一次脈沖是什么時候?”
“七小時前。下一次在五小時后。”
林風操縱潛航器緩緩下降,進入豎井。
內壁果然是光滑的金屬,但在探照燈照射下,能看到上面有無數細密的、類似指甲抓撓的痕跡。不是工具留下的,更像是……生物用肢體或什么部位,在漫長歲月里反復摩擦形成的。
“深度-米,”李瑾報數,“我們進入豎井了。內壁溫度……異常。恒定在4。2攝氏度,完全不受地熱梯度影響。”
他們持續下降。豎井筆直向下,沒有任何分支。內壁的抓撓痕跡越來越密集,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明顯的凹陷。
“深度-米。快到豎井盡頭了。”
探照燈光束終于觸及底部。
那不是預想中的實驗室或設備艙。
那是一片空曠的、直徑約五十米的圓形空間。地面依舊是那種暗銀色金屬,但中央位置,矗立著一座碑。
嚴格來說,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碑。它更像是一棵金屬的“樹”,從地面生長出來,高約十米,主干扭曲,分出十幾根枝椏,每根枝椏的末端都“結”著一塊不規則的、拳頭大小的暗色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