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胡先生陰冷地補充,“再有,姓秦的不是在改制新犁杖嗎?安排人找機會,在新犁杖上做點手腳,比如,讓犁頭突然斷裂,或者讓某個關(guān)鍵榫卯松動…操作不當(dāng),重傷甚至死了人,會如何?到時候,誰還會信他的‘新技術(shù)’?只會說他是災(zāi)星,是邪祟!”
“妙??!”吳仁偉一拍大腿,興奮起來,“到時候,根本不用我們動手,那些被嚇壞的泥腿子就能生吞活剝了他!鄭安民也保不住他!”
金奎也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還是胡先生高明!殺人誅心!我這就去安排人手!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胡先生滿意地點點頭:“記住,要快,要隱秘?!?/p>
吳仁偉和金奎領(lǐng)命而去。
此刻,秦明正快馬加鞭趕回靠山屯。
只是,他還不知道,對手的刀鋒,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他最為看重、也是最為脆弱的根基。
回到靠山屯時,已是傍晚。
見他平安歸來,大家懸著的心全都放了下來。
秦明將去縣衙的經(jīng)過,省略掉兇險的細節(jié),大致告訴了蔡墩、王老七等核心成員,重點強調(diào)了知縣的“告誡”,要求大家近期務(wù)必低調(diào),堆肥和新農(nóng)具的試驗照舊,但絕不能再大肆宣揚,更要嚴(yán)防外人窺探。
眾人聽聞“祥瑞”風(fēng)波被知縣壓下,都松了口氣,但對“謹慎行事”的要求,也感到一絲憋屈和無奈。
秦明回到家中,云若煙早已備好了晚飯。
她一直在等著丈夫。
燭光下,仔細打量著秦明略顯疲憊卻依然剛毅臉龐,云若煙輕聲道:“相公,縣衙沒為難你吧?”
“沒有?!鼻孛魑兆∷氖?,給予一個安心的笑容,“知縣大人明察秋毫,只是讓咱們以后做事更穩(wěn)妥些。”
云若煙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低聲道:“我今日教孩子們識字時,聽崔大嫂說,午后好像有生面孔在屯子外圍轉(zhuǎn)悠,不像尋常路人,看到巡邏隊靠近就匆匆走了?!?/p>
秦明目光一凝:“看清模樣了嗎?”
“離得遠,沒看清,但崔大嫂說,那幾人看著腿腳利落得很?!痹迫魺熝壑袧M是憂慮,“相公,我總覺得金奎他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p>
秦明將她攬入懷中,感受著她微微的顫抖,心中涌起一股憐惜與保護欲。
“別怕,有為夫在。”秦明低聲安慰,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發(fā)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現(xiàn)在要銀子有銀子要人有人,只要內(nèi)部不亂,外人沒那么容易打進來?!?/p>
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驅(qū)散了些許寒意。
云若煙依偎在那寬闊的懷里,輕輕“嗯”了一聲,但秀眉間的擔(dān)憂并未完全散去。
她忽然想起一事,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荷包,塞到秦明手里:“相公,這是在鎮(zhèn)上廟里求的平安符,把你帶在身上,保佑平安?!?/p>
荷包還帶著她的體溫和淡淡的體香,繡工精細,上面繡著一株頑強的蘭草。
秦明心中一動,知道這是她默默為自己祈福的心意,收起荷包,緊緊握了握她的手:“娘子有心了,謝謝你。”
夫妻二人溫存片刻,秦明忽然道:“對了,識字班那邊怎么樣?孩子們還愿意學(xué)嗎?”
他有意轉(zhuǎn)移話題,也確實關(guān)心此事。
提到識字班,云若煙臉上才有了些光彩:“孩子們可愿意學(xué)了。雖然人不多,但都很認真。尤其是小石頭那幾個孩子,學(xué)得可快了。就是紙和筆墨太貴了,孩子們買不起,他們就用樹枝在沙盤上練習(xí)。所以,奴家想咱們給孩子們出……”
“你這樣想就對了。”秦明贊許道,“知識開蒙,是百年大計,再難也要做下去?!?/p>
正說著,院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這么晚了,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