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決定馬上返回靠山屯,但來時是騎縣衙提供的馬匹,他便來到了“榮昌貨?!备⑷裟泻唵握f了幾句與知縣見面的經過。
英若男清楚他著急回返的原因——吳德昌和金奎在他那吃了癟,不可能咽下這口氣。
這兩個家伙的下一波報復,恐怕很快就會到來。
“妹子,你雪中送炭,等于救了整個靠山屯,大恩不言謝,咱們來日方長?!?/p>
“秦大哥,我們之間就不用客氣了?!庇⑷裟形⑿Φ?,“馬已經準備好了,你抓緊回返吧?!?/p>
“好!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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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跨上馬,看了一眼“暗香樓”方向,本來想見一下蘇婉晴,但怕自己給對方惹來麻煩,只能以后找機會了。
揚鞭催馬,秦明絕塵而去。
與此同時。
連城縣城北“悅來客?!币婚g僻靜的上房內,門窗緊閉。
吳仁偉正點頭哈腰地給一個端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斟茶。
男子棉袍華貴,面容白皙,手指修長,保養得極好,眼神中帶著一種久居人上的審視和淡漠,與這簡陋的客棧格格不入。
此人并非本地之人,正是錢管事口中那位對“祥瑞”和“新技術”極為感興趣的“東家”特使,姓胡。
下首還坐著一人竟是金奎。
他臉上帶著不甘和憤懣,卻又不得不強壓著性子。
“胡先生,您看…這…這姓秦的泥腿子運氣也太好了!眼看那‘祥瑞’的帽子就要扣實了,縣衙的人偏偏那個時候趕到…”吳仁偉悻悻地說道,語氣中滿是遺憾。
胡先生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眼皮都未抬一下:“運氣?呵,鄭安民那個老狐貍,精得很。他豈會看不出這點小把戲?他出手,不是保秦明,是保他自己治下的安穩,不想讓這事鬧大,捅到府里甚至朝廷去,壞了他的考績?!?/p>
胡先生放下茶杯,目光掃過金奎和吳仁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況且,‘祥瑞’之說,終究略顯虛妄,可大可小。鄭安民插手,此事便難成了。對付此等鄉野刁民,需用更實在、更無法辯駁的罪名?!?/p>
金奎忍不住道:“胡先生,那您說該怎么辦?硬打打不過,告狀又告不贏,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那姓秦的在靠山屯坐大,弄那些邪門歪道的東西?”
“坐大?”胡先生輕蔑一笑,“金員外,一個最底層的軍戶,他憑什么做大?軍田被搶走,只能說你太廢物!”
聞言,金奎老臉一紅。
胡先生繼續道:“瞅瞅你用的那些方法,不是往糞坑里扔死貓死狗,就是堵塞河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金奎當然聽出對對方的諷刺,于是辯解道:“胡先生說的是,金某是沒有找到什么行之有效的辦法,不過,姓秦的也實在是太狡猾了!”
胡先生雙目中閃過一抹寒芒:“狡猾?狐貍再狡猾也斗不過好獵手!金員外,胡某會幫你奪回軍田,但是你的承諾千萬不要忘了。否則,你就不是丟軍田的問題了?!?/p>
聞言,金奎立刻冷汗淋漓:“金某明白?!?/p>
胡先生頓了頓,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既然‘祥瑞’之計失敗了,那就換個計策?!?/p>
“請先生明示!”吳仁偉連忙道。
胡先生壓低了聲音:“他不是推廣堆肥嗎?你們去找個死人,找不到死人找乞丐也行,然后把找來的死人或者乞丐推進堆肥坑…”
金奎倒吸一口涼氣:“…到時候就說是堆肥坑里有邪祟,能把人吸進去!”
“對!”胡先生陰冷地補充,“再有,姓秦的不是在改制新犁杖嗎?安排人找機會,在新犁杖上做點手腳,比如,讓犁頭突然斷裂,或者讓某個關鍵榫卯松動…操作不當,重傷甚至死了人,會如何?到時候,誰還會信他的‘新技術’?只會說他是災星,是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