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沒說話。
他望著林塵泛紅的耳尖,想起三天前在遺跡里,這小子被水晶碎片刺穿胸口都沒皺一下眉,現在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深夜的武館格外安靜。
林塵裹著薄被縮在床角,額頭上的汗成串往下掉。
夢里的祭壇又出現了——青黑色的石頭鋪成圓形,周圍跪滿了披頭散發的怨靈,他們的臉都被黑霧遮住,只有喉嚨里發出嗬嗬的低吟。
而他站在祭壇中央,身披黑色大氅,左手按在一塊刻滿血紋的石碑上,石碑里傳來的力量像滾燙的巖漿,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鉆。
"林塵!"
夢里的他低頭,看見自己左手背上的血紋正瘋狂蔓延,眨眼間就爬滿了整條胳膊。
那些怨靈突然抬起頭,露出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咧開嘴發出刺耳的尖笑:"武脈歸位!
武脈歸位!"
"啊!"
林塵猛地坐起,后背的汗浸透了床單。
他顫抖著摸向左手,月光從窗戶漏進來,照得臂彎的血紋像要滴出血來——比昨晚又多了三道,已經爬到了手腕。
他掀開被子下床,卻在門口頓住腳步。
走廊盡頭的窗戶透進微光,照見蘇璃的影子正貼在訓練室的玻璃上。
"又熬夜?"
蘇璃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她抱著個青瓷茶盞站在轉角,右眼的朱雀胎記在月光下泛著淡紅:"我煮了醒神茶。"
林塵下意識把左手藏到身后。
蘇璃的目光卻落在他繃緊的肩線上,輕聲道:"前天你打木人樁,第一拳偏了三寸;昨天晨跑,你在第七個路口停了兩次——你以前能閉著眼跑完全程。"
她走近兩步,茶盞里的熱氣拂過林塵的手背:"告訴我,是血紋的問題?"
林塵喉結動了動,正要開口,訓練室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
兩人轉頭,看見岳山抱著個半人高的青銅鼎從器械堆里鉆出來,鼎身上還沾著機油:"我就說這玩意兒在這兒!
云隱谷的老人們說,用千年青銅鼎練臂力能穩心神,我找了半個月。。。。。。"他的話突然卡住,目光在林塵和蘇璃之間轉了轉,"你們繼續,我什么都沒看見。"
"岳山。"蘇璃叫住他,"關于林塵的血紋。。。。。。"
"云隱谷。"岳山把青銅鼎往地上一墩,震得地磚嗡嗡響,"我爺爺的師父在那兒閉關,當年九幽門鬧事時,他用玄鐵鎖魂鏈封過類似的印記。"他看向林塵,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劍,"去嗎?"
林塵望著窗外的月亮。
月光照在他手臂的血紋上,那些紋路像有生命似的輕輕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