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兒臣以為,太后壽宴,我們不宜有任何動作。”
“哦?”
雍王挑眉,頗為意外地看向兒子。
“此言何意?此時不動,更待何時?難道真要等你我被徹底困死在這京城嗎?”
他的語氣帶著慣有的強勢和一絲被質疑的不悅。
裴聿抬起頭,直視著父親,眼神突然變得冷靜。
“父王,正因我們處境艱難,才更不能輕舉妄動,您想想,皇上如今最想做的是什么?不就是抓住我們的錯處,好名正言順地處置我們嗎?”
“壽宴之上,百官宗親齊聚,守衛必然外松內緊,無數雙眼睛盯著我們,我們此時若稍有異動,哪怕是再微小的動作,都無異于主動將刀柄遞到皇上手里!他正愁沒有鐵證,我們豈能自投羅網?”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分析道,“兒臣知道您的意思,富貴險中求,可是也在險中丟啊!如今我們如同甕中之鱉,首要之務不是求那虛無縹緲的險勝,而是求生!若能安全返回封地,保住根基,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只要回到司城,我們便有喘息之機,便有卷土重來的資本,若在壽宴上折了,那才真是萬事皆休!”
這一番話,條理清晰,切中要害,聽得雍王怔在原地。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他一般。
那個只會惹是生非、需要他不斷收拾殘局的兒子,何時有了這般縝密的心思和沉得住氣的城府?
難道是這段被軟禁的日子,是這切身的屈辱和危機,磨掉了他身上的浮躁,逼著他快速成長了起來。
雍王心中的驚詫漸漸被一種復雜的情緒取代,有欣慰,也有被點醒后的凜然。
他不得不承認,兒子說得對。
皇帝如今就像一張拉滿的弓,只等他們自己撞上箭尖。
壽宴看似是機會,實則很可能是皇帝精心布置的又一個陷阱。
“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雍王喃喃重復著這句話,眼中瘋狂算計的光芒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深思熟慮過后的冷靜。
他拍了拍裴聿的肩膀,力道很重,語氣中是難得的對兒子的夸贊。
“好!說得好!是父王一時心急,險些誤了大事!”
他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
“你說得對,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安回到司城,壽宴……我們不僅要安分守己,還要表現得感恩戴德,對皇兄、對太后,都要畢恭畢敬,讓他們放松警惕,抓不到我們任何錯處!”
他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既然皇上想演一出兄弟情深、母慈子孝的大戲,那我們就好好配合他演!不僅要演,還要演得逼真,演得讓他覺得我們已然認命,再無威脅!”
裴聿見父親采納了自己的建議,心中松了口氣,但眼神依舊凝重。
“父王明白就好。只是,即便我們按兵不動,皇上也未必會輕易放我們離開,還需早做打算,想想如何能讓他心甘情愿地放我們回封地。”
雍王瞇起眼睛,眸中寒光閃爍。
“放心,父王自有計較,只要我們在壽宴上不出差錯,之后總會有辦法的。”
兒子離開之后,雍王負手立于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