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妃坐在榻邊,手中無意識地絞著一方絲帕,臉上同樣寫滿了疑慮與深思。
“王爺,”
最終還是雍王妃先開了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您不覺得聿兒他,近日變化太大了嗎?”
雍王緩緩轉過身,昏暗中他的眼神依舊銳利,“你也察覺到了?”
雍王妃點頭,語氣肯定,“自己的孩子自己自然是了解的,聿兒雖聰慧,但性子急躁,易受挑撥,行事往往顧前不顧后。”
“可今日他勸誡您的那番話,條理清晰,審時度勢,甚至帶著幾分隱忍克制,這絕非他往日心性所能為。”
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擔憂的光芒,“臣妾懷疑,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了什么,點撥了他,才會讓他有如此轉變。”
雍王走到她身邊坐下,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本王也有此疑,只是……會是誰呢?目的為何?是敵是友?”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憚。
這京城,這皇宮,就像一個巨大的迷霧森林,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每句話都可能暗藏機鋒。
沉默良久,雍王長長嘆了一口氣,“罷了,無論那人是敵是友,至少聿兒這番話,目前看來是對的,皇上正愁找不到我們的錯處,我們若在壽宴上妄動,無異于自尋死路,眼下最重要的,確實是讓皇上放松警惕,認為我們已然認命,再無威脅,唯有如此,我們才有可能找到機會,平安返回司城。”
他握住雍王妃的手,力道有些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所以,不管背后之人是何目的,我們眼下必須順著聿兒指出的這條路走,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
雍王妃感受著丈夫掌心傳來的力度和決心,用力回握了一下,眼中的疑慮逐漸消失。
“臣妾明白了,王爺放心,臣妾知道該怎么做。”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擔憂和不確定都壓了下去,臉上重新端起了屬于雍王妃的雍容而恭順的表情。
“既然陛下將協辦壽宴的差事交給了臣妾,那臣妾便定當竭盡全力,將這壽宴辦得風風光光,妥妥帖帖,讓太后滿意,讓陛下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她事無巨細地過問,與內務府官員反復核對流程,檢查各項用度,甚至親自去查看宴席的布置、壽禮的擺放。
表現得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對所有指示都嚴格執行,將一個感恩戴德、盡心盡力籌備壽宴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的轉變,自然落入了皇帝和太后的眼中。
皇帝雖然未必全然相信,但見他們如此安分,警惕之心也確實稍稍放松了些許。
只是派出去盯梢的人仍然沒有撤回
太后,也對雍王妃的用心和孝心表示了贊許。
御書房內,皇帝剛剛批閱完一摞奏章,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身著常服的影衛統領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御案前,單膝跪地,低聲稟報著最新的監視結果。
“陛下,雍王府一行人自入住長春館后,除按制請安,參與壽宴籌備事宜外,并無任何異常舉動,雍王深居簡出,多在殿內讀書習字,雍王妃協理壽宴,事事躬親,力求穩妥,世子裴聿幾日前出門見了夕若郡主,具體聊了什么不得而知。”
影衛統領的聲音平靜無波,只是陳述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