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wèi)統(tǒng)領的聲音平靜無波,只是陳述事實。
皇帝聽完,并未立刻表態(tài)。
他緩緩向后靠在龍椅寬大的椅背上,指尖在光滑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深邃的目光投向虛空,仿佛在權衡著什么。
殿內一片寂靜,只有更漏滴答作響。
良久,皇帝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既有無上權威的冷硬,也有一絲屬于兄弟、屬于帝王的無奈與考量,
“看來,朕這位皇弟,倒是學聰明了,知道隱忍,知道審時度勢了。”
他微微瞇起眼睛,語氣莫測,“他若真能就此安分下來,認清現(xiàn)實,不再覬覦不該屬于他的東西,安安穩(wěn)穩(wěn)做他的富貴閑王……朕,倒也未必非要趕盡殺絕。”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幾分,“畢竟,他也是先帝血脈,若無確鑿罪證便嚴加處置,難免會惹來宗室非議,讓天下人覺得朕刻薄寡恩,不容手足。屆時,流言四起,動搖的是朝廷根基,不利于朝綱穩(wěn)定。”
他看向影衛(wèi)統(tǒng)領,下達了最終的指令,“且先看著吧,壽宴之前,盯緊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可有絲毫松懈,只要他們不主動生事,你們便按兵不動。”
“是,陛下!屬下明白!”影衛(wèi)統(tǒng)領沉聲應道。
“下去吧。”皇帝揮了揮手。
影衛(wèi)統(tǒng)領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御書房。
空曠的大殿內,只剩下皇帝一人。
他獨自坐在象征著至高權力的龍椅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輕輕嘆了口氣。
怎么又有那丫頭的事?也不知道她和裴聿那小子說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和裴聿說了什么?
罷了!不管說了什么,若雍王能把握住這次機會,他不介意養(yǎng)著一個蛀蟲,但若其賊心不死……那么下一次,就是他的死期了。
“但愿你能真的安分……”皇帝低聲自語的說著,“否則,就休怪朕不顧兄弟之情了。”
很快就到了太后壽辰這天,皇上下旨普天同慶。
太和殿內張燈結彩,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一派喜慶祥和。
百官宗親、命婦女眷依序而坐。
呈獻壽禮的環(huán)節(jié)將氣氛推向了高潮。
各地進貢的奇珍異寶琳瑯滿目,東海珊瑚、西域美玉、北疆貂裘、南海明珠……每一件都價值連城,令人目不暇接。
太后端坐鳳位,面帶微笑,一一頷首收下,卻并未有太多動容。
輪到稷王裴九肆與夕若郡主時,內侍高聲唱喏。
兩人一同上前,身后侍從捧著的并非華美寶箱,而是一幅裝裱好的繡品和一卷氣勢恢宏的畫卷。
夕若親自展開繡品,一幅松鶴延年圖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