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聲音也帶著恐懼,“寓所的人怕被傳染,已不敢靠近,將他隔離在偏房了…消息…消息怕是瞞不住的…”
楊玉珠踉蹌一步,跌坐回繡墩上,腦中一片空白。
她尚未出手,上天卻已用最殘酷、最羞辱的方式,給了陳瀾應得的報應!
她原本計劃的種種,揭露他的虛偽,讓他身敗名裂,斷送前程,在此刻這污穢不堪的現實面前,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還有什么,比讓他以這種方式,在極度的痛苦和恥辱中慢慢爛掉,更徹底的毀滅呢?
“小姐…我們…”
侍女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楊玉珠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傳我的話,將他送來的所有東西,哪怕是一張紙片,全部找出來,用火盆燒了,灰燼埋到最偏僻的角落,凡是他踏足過的地面,用烈酒和石灰反復擦洗,今日起,緊閉院門,任何與陳瀾有關的人或事,一律不見,一律不回。”
“是!”侍女連忙應道。
“另外,”楊玉珠補充道,“派出去的人遠遠盯著,我依舊要第一時間知道,他的動向,尤其是……他最后的日子里,誰去看過他,又有誰在他病倒前,與他有過密切往來。”
她敏銳地察覺到,陳瀾這病來得太快太猛,或許并非偶然。
紅巷污穢,染病不奇,但如此烈性急發,背后是否還有別的推手?
那個與他秘密相見的嚴芷蘭,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陳瀾已是一枚廢棋,但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線,卻不能就此斷掉。
“是,奴婢明白!”
侍女領命,匆匆而去。
楊玉珠獨自坐在房中,她看著鏡中自己蒼白卻異常冷靜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
幸好,她發現了,還未泥足深陷。
只是,那曾經付出過的真心,此刻回想起來,只剩下一片狼藉和無比的膈應。
“陳瀾……”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這便是你的結局了。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翌日清晨,天色方才蒙蒙亮,寒氣未散。
夕若心中記掛著楊玉珠,昨日得知陳瀾那般不堪且身染惡疾的消息后,她總覺楊玉珠此刻心境必然復雜難言,恐她鉆了牛角尖。
思及此,她便早早吩咐備車,徑直前往楊玉珠所居的國公府。
馬車抵達國公府時,朱門緊閉,門前冷清,只有兩個守門的小廝正縮著脖子呵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