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里安靜得只能聽見風聲和彼此的呼吸。
“只要你需要。”他終于開口,砸在寂靜的夜里,清晰又沉重,“我就會一直在。”
宋安璃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起頭,只能看到他堅毅的下頜線。
“謝謝你。”她小聲說。
“我們是夫妻。”周時淮的嗓音很平,“不用說謝謝。”
夫妻。
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和在醫院里對醫生說的時候,感覺完全不同。
前者是應付,后者,卻透出不容辯駁的認真。
宋安璃忽然覺得,壓在心口那塊叫宋振國的巨石,好像被撬動了一絲縫隙。
有光,從那道縫隙里透了進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重新把臉靠回他的肩膀。
這一次,她閉上了眼睛。連日來的緊繃和疲憊,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可以卸下的支點。
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周時淮感覺到背上的重量變得均勻而沉重,呼吸也變得綿長。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的左肩盡可能地放松,然后一步步,更加平穩地朝山下走去。
回到別墅,已經是后半夜。
周時淮把宋安璃從車里抱出來,她睡得很沉,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抱著她,穿過空無一人的客廳,上了二樓。
他用沒受傷的右胳膊肘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替她蓋好。
做完這一切,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
燈光下,她睡著的臉龐褪去了白天的堅硬和防備,顯得格外安靜。
他沒有開燈,轉身走到了陽臺。
夜風帶著涼意,讓他因為失血而有些發沉的頭腦清醒了些。
他靠在欄桿上,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卻沒有點燃,只是夾在指間。
樓下的花園里,傳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周時淮的動作停住,他垂眼望去。
花園的角落,宋振國和宋安琪正站在桂花樹的陰影下。因為距離遠,他們的表情看不真切,但那急切和不滿的嗓音,卻順著風斷斷續續地飄了上來。
“爸!你到底在等什么?再過兩天,那個死丫頭就要去簽文件了!到時候,媽留下的所有東西,就真的全是她的了!”是宋安琪的聲音,尖銳又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