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冬梅指了指房間:“錢的事,你不用操心。”
夜深了,周圍的鄰居都熄了燈,小院里一片寂靜,只有堂屋的窗戶還透出昏黃的光。
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鄭愛國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一個小小的煤爐子,爐火燒得正旺,映得他滿臉通紅,汗珠子順著額角往下淌。
謝冬梅從里屋拿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打開露出里面的金條,金條在燈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她將一根小點的金條放進一個小小的陶土坩堝里,用火鉗夾著,架在爐火上。
沒一會兒,那堅硬的金條就開始慢慢變軟、融化,最后變成一汪金燦燦的液體,在坩堝里微微晃動。
謝冬梅眼神專注,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利落地將金水倒進早就準備好的幾個小模具里。
金水遇冷,迅速凝固,變成了幾塊不起眼的小金疙瘩。
謝冬梅繼續熔第二根,“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得給湘文把攤子鋪起來。”
等把幾根金條都分成了大小不一的金塊,謝冬梅才用濕布把它們包好,吹了吹爐子。
她轉頭對鄭愛國說:“行了,你去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回鎮上上班呢。”
鄭愛國擦了把汗,“那你呢?你又要上班,又要賣這些東西……”
“換金子這點事,我還能搞不定?你安安心心上你的班,家里的事,有我。”
清晨鄭愛國還在熟睡,鼾聲平穩,謝冬梅已經悄無聲息地收拾妥當。
天蒙蒙亮,她揣著幾塊用舊布包好的小金疙瘩,閃進了清晨的薄霧里。
這半個月,她隔三差五就往城里的金鋪跑,每次都換上一身最不打眼的灰布褂子,像個剛從鄉下進城、想給兒女換點活錢的老太太。
東家換一塊,西家兌兩塊,絕不在同一家鋪子露兩次臉。
今天這是最后一趟了。
從金店出來,她把那沓嶄新的大鈔塞進內兜,心里才算踏實。
她走到街角的儲蓄所,把錢結結實實地存進了那本綠皮的存折里。
辦事員蓋上章,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那串又變長了的數字,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揣著熱乎乎的存折走出儲蓄所,謝冬梅沒急著回家,反而在街上慢悠悠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