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皇子和摯友都是向他祖父作揖。他祖父也受得起這個禮。
張養浩,字希孟,號云莊,山東濟南人。
他第一次被舉薦出仕后,推動了元朝第一次科舉,讓漢人學子終于能夠有較為固定的渠道入朝為官,之后辭官歸隱。
到他晚年,陜西大旱,他拖著垂老之軀接受了皇帝特招上任,累死任上。
天底下的讀書人就那么多,元末明初稍稍有點本事的讀書人,大多都做過元朝的官。無論是之前跟隨朱元璋,還是之后舉薦上來的文人,統統得承張養浩的恩情。
張養浩去世的時候,“關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至今民間也會在逢年過節主動祭拜張養浩。
在后世,人們或許對張養浩的印象只是《山坡羊·潼關懷古》,只有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這個時代的人心中,張養浩就是元朝的“范仲淹”。
張養浩累死任上后,張家人都隱居不出,原本打算一直當個普通耕讀世家,就算考科舉也是隱藏家世,大隱隱于朝。
但常葳為了山東百姓居然敢動孔家廟,大明似乎真的心系百姓,張家人商量一番之后,讓嫡長子張琳出仕,探探朝廷的底。
朱標沒想到,這次北方舉子中還能有這樣的驚喜。
不,他弟子會來科舉,也已經是驚喜了。現在是兩個驚喜。
有了這兩個驚喜,他之后的計劃基本已經完美無缺。唯一的變數,就是眼前三人,是否能安撫住暴怒的學子。
“坐下吧。”朱標身為儲君,此刻不好和弟弟們一同作揖。不過他之后會借用張文忠公的名聲,之后肯定會去張文忠公墓前拜祭,不差這一回了,“我尋你們三人來,有很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們。”
下人們扯掉飯菜,端來瓜果,又消失無蹤。
三人異口同聲道:“太子請說。”
朱標嘆了口氣,道:“如果不出我意料,這屆會試放榜,恐怕會有很大問題。”
孔佑疑惑:“老師,難道有舞弊?”
朱標搖頭:“這可不是舞弊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有人把這次科舉當做籌碼,要向皇上和諸公發難。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恐怕會故意只取南方學子,不取北方學子,利用舉子的憤怒……”
朱標還未說完,三人都同時站起來。
朱棣嚇得手中的瓜都掉了:“大哥,可不能胡說!”
朱橚不滿:“大哥說的都是對的,什么胡說?”
朱棣想了想,繼續吃瓜:“對哦。”
或許是朱棣朱橚淡定的態度感染了三人,三人稍稍冷靜下來。
孔佑急躁道:“老師,你既然提前知道,為何他們還會這么做?”
練子寧想得更多:“只是推測,沒有證據,或許太子殿下也不能提前做什么?”
張琳搖頭:“太子殿下已經做了許多。那次文斗我們雖輸了,但北方學子已經展露出許多才華橫溢的人,若一人不取,考官難辭其咎!”
朱棣吐出瓜子,道:“對啊,他們現在這么做,不是必死嗎?”
“他們這樣做,目的和錄取誰無關,只是要炮制一場震驚南北的大案,逼迫朝廷做出決策罷了。”朱標深深談了口氣,“那些考官,有的大概有把柄在別人手中,有的大概是被欺騙還真以為自己做好事,還有的……或許是不知情吧。”
現場沉默了半晌,張琳艱難開口:“他們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