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看了這期報紙會流淚的人的?!?/p>
“諸君,共勉?!?/p>
三人起身,沒有下跪,只是躬身作揖。
“是!”
朱棣抹了抹臉,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他與朱橚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用手背胡亂抹了一下眼睛和臉頰,也難得莊重地對朱標作揖。
朱標后退一步,對著面前的五人,躬身作揖回禮。
此刻、此地、此禮。
與身份無關(guān)。
……
朱標親自送走三人后,剛回到庭院,庭院中已經(jīng)擺起了另一桌宴席。朱元璋正在桌前大快朵頤。
“爹,你什么時候來的?”朱標疑惑。
朱元璋道:“你在吃烤乳豬的時候我就來了?!?/p>
朱棣插嘴:“怪不得我數(shù)著烤乳豬的只數(shù)不對。”
朱橚扶額嘆氣。他四哥居然還數(shù)了吃了幾只烤乳豬?
“那三個小子不錯?!敝煸胺畔仑i腿,用帕子擦了擦嘴和胡須,唏噓道,“大明終于培養(yǎng)出屬于大明的學(xué)子了?!?/p>
朱標嘆氣:“是啊,真不容易?!?/p>
朱元璋拍了一下桌子,破口大罵:“是啊!真他娘不容易!那群人,之前不肯考科舉,征召還裝瘋賣傻,現(xiàn)在倒是搶起科舉名額了!”
朱元璋的記憶力雖然不如朱標,也算天賦異稟,特別是在記仇方面。他開始一個一個數(shù)著那些“元遺民”,雙手大幅度揮動,好似要沖上前和這群人打架似的。
朱標走到朱元璋身后,替暴怒的朱元璋捏肩膀,等他爹消氣。
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太子,自家爹是朱元璋之后,自大明建立以來洪武皇帝所受的委屈,才讓朱標開始真切的心疼。
和后世想象中的不同,元末明初的時候,已經(jīng)不流行“華夷之辯”。特別是南宋大本營的南方士林,對元朝可能比北方士林還要忠心一些。
這很反直覺。因為元朝嚴格控制南人進入朝廷中樞,按理說,南方士林應(yīng)該被歧視,對元朝不滿才是。
問題就出在元朝行政不下地方,執(zhí)行包稅制上。
元朝一邊警惕南人進入朝廷中樞,一邊又對南方士林實行了極為寬和的安撫政策,讓南方豪強自己治理家鄉(xiāng)。在南方百姓遭受苦難的時候,南方士林豪強則過得如土皇帝一樣的日子。
就算是劉基等人,他們也曾感激元朝對南方政策的“寬和”,組織起義軍自發(fā)剿滅紅巾軍等起義軍。
區(qū)別是,劉基等人眼中還是看著百姓,最終愿意投奔明軍。而南方士林大部分人都仍舊懷念元朝。
相比南方,北方因離大都太近,被元朝廷剝削得很厲害。再加上蒙古貴族的暴行和自然災(zāi)害的蹂躪,北方士林中一些人反而對元朝廷怨氣更深。
寫遍元朝底層困難和元朝暴行的“元曲四大家”,關(guān)漢卿、白樸、鄭光祖、馬致,皆是北方士人。
因?qū)υ膽涯?,再加上朱元璋出身卑微,崛起后多次與程朱理學(xué)作對,還搞什么井田制,南方士林多都憎惡和輕視朱元璋,認為明朝只是曇花一現(xiàn),很快就會失敗。之后無論是元朝回來,還是某個舉兵的豪強謀奪了滅元的勝利果實,這天下朱元璋肯定坐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