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嚴見她終于被徹底震懾住,像一攤爛泥般癱軟在地,只會瑟瑟發抖,這才冷哼一聲。
隨即他對旁邊噤若寒蟬的下人吩咐道。
“把她帶到東廂房最邊上的那間偏房去安置,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也不許任何人隨意探視。”
小張氏聞言,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說東廂房的偏房常年無人居住,陰冷潮濕。
諸般陳設簡陋得連稍有體面的下人房間都不如,但看到李仲嚴那陰沉得嚇人的臉色,終究沒敢開口求情,只是眼底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李憐音也知道那絕對不是什么好去處,還試圖擠出幾滴眼淚,做出最后一絲可憐的姿態,盼望能喚起一絲憐憫。
可李仲嚴早已看透了她所有的把戲,不耐煩地揮揮手,如同驅趕蒼蠅一般。
“要么立刻去偏房老實待著,要么現在就滾出相府,自生自滅,你自己選!”
李憐音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又大著肚子,離開相府根本無處可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最終,她只能將所有的屈辱和不甘死死地咽回肚子里,在丫鬟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中,如同喪家之犬般,走向那間冰冷偏僻的偏房。
此刻,她只能緊緊地抓住相府這根最后的稻草,安慰自己暫且忍耐,等待那不知是否會來的轉機。
李憐音蜷縮在東廂偏房冰冷的床榻上,指尖死死摳著身下粗糙的褥子。
屋內陳設簡陋,僅一桌一椅一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與塵埃氣。
窗紙破損處漏進幾縷冷風,吹得那盞昏黃的油燈搖曳不定,映得李憐音蒼白的面容愈發晦暗。
腹中的胎兒不安地躁動了一下,她更加不耐煩,都怪這個累贅才害得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口中彌漫開一股鐵銹般的腥甜,才勉強將翻涌的淚意逼了回去。
忍……必須忍下去……只要還留在相府,就總還有機會……她如此這般地勸慰自己。
正如李憐音所期盼的那樣,趙家倒臺的風波,在京城這片深不見底的宦海之中,終究只是激起了一層不大的漣漪。
沒過多少日子,便迅速平息下去,再無人提及。
趙彥之此人,本就才學平庸,在戶部侍郎任上亦無任何亮眼政績,若非此次貪墨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就單單以其資歷和背景,在這冠蓋云集的京城之中,恐怕根本無人會記得還有過這么一號人物。
趙彥之的事情算是徹底了結了,但李知安向來是個恩怨分明、有仇必報的性子。
她可沒忘記,此前小張氏是如何在京城貴婦圈中四處散播謠言,污蔑她是因為有了新歡才拋棄夫君,行為不檢,始亂終棄。
這筆敗壞她名聲的賬,她還未曾與小張氏清算。
心中默默計算著時日,李知安料想,那邊安排的事情,也該有回音了。
果不其然,剛過晌午,便有一位戴著輕薄面紗的女子前來別院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