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云還是聽清了,不由得一愣,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又似懂非懂的復雜神色。
而在靜謐的臥房內,氣氛卻有些微妙的凝滯。
李知安不好再提離開之事,只得走到離床榻不遠處的圓桌旁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涼茶,慢慢啜飲著。
但她的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悄悄飄向床榻的方向。
床上的齊逾雖然閉著眼睛假寐,但感知卻異常敏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帶著探究和些許不自在的視線。
他忽然唇角微勾,并未睜眼,只是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縣主總是看孤,可是孤臉上有何不妥?還是……縣主對孤有何指教?”
李知安冷不丁被他點破,心跳漏了一拍,好在面上還能維持鎮定。
她放下茶杯,語氣盡量平淡如常:“臣女只是覺得稀奇,平日見殿下,總是言辭犀利,不肯吃虧,一張嘴比那京畿城墻還堅固,倒是極少見到殿下如此……安靜孱弱的模樣,一時有些不習慣罷了。”
齊逾聞言,低低地笑了一聲,因受傷而略顯沙啞的嗓音反而添了幾分磁性。
“哦?原來在縣主眼中,孤竟是那般牙尖嘴利之人,孤還以為……縣主方才那般悉心救治,又頻頻注目,是對孤生了什么非分之想呢。”
“噗——咳咳咳!”李知安一口茶水差點直接噴出來,嗆得連連咳嗽,臉頰瞬間飛起兩抹紅云,又羞又惱地瞪向床榻方向。
“殿下!慎言!此等玩笑豈可亂開!”
齊逾見她反應如此之大,心情莫名愉悅了幾分,也不再逗她,只是嘴角噙著的笑意久久未散。
經此一鬧,兩人之間那層若有若無的尷尬隔膜似乎被戳破了一些。
他們之間,共同經歷了宮宴風波、民學監瑣事乃至今夜生死一線的救治。
即便兩人都是心志堅定而又善于隱藏情緒之人,但終究并非鐵石心腸。
面對彼此,心中又豈會毫無波瀾?
只是各自驕傲,心思深沉,誰也不愿先挑明那悄然滋生的復雜難言的情愫罷了。
靜坐片刻后,李知安率先恢復常態,起身走到床邊,語氣恢復了醫者的冷靜。
“殿下還是少說話,多靜養為好,以免耗費氣力,不利于傷勢恢復。”
她細心地將齊逾身后的軟枕調整了一下,讓他躺得更舒適些。
見齊逾依言閉目休息,李知安自己也感到一陣倦意襲來。
夜里被凌風匆忙喚出,又耗費心神為齊逾療傷解毒,此刻松懈下來,確實有些疲憊。
好在現在齊逾的情況已然穩定了不少,好生歇息便可以慢慢恢復,不然只怕還有的要忙。
李知安環顧室內,見窗邊有一張鋪著軟墊的貴妃榻,便走過去和衣躺下,準備小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