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冷笑道:“呵呵,你依舊沒懂我的意思,大部分人都是逐利的,管他什么岑天大樹,我沒出價而已,出價了他們都得成為螞蚱的保護傘。”
蒯師傅挑起眉:“是嗎?人活一口氣,有的人為家,有的人為義,有的人就為了爭口氣!人民需要開智,需要引導,這么多年的教化下,我們的百姓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自私,除非你天天盯著垃圾桶。”
“森林大火的時候,除了消防員,有若干普通百姓組成的摩托隊,迎著幾百度高溫上山,他們的價碼是什么?還有外賣小哥跳水救人的,有退休教師攔下劫匪的,他們的價碼又是什么?”
“更別提之前的先烈,抗聯的拒不投降,地下工作者的寧折不屈,志愿軍的戰斗到最后一刻,在我們的國家就是有那么一群人,像煮不爛炒不爆的銅豌豆,憑著一股傻勁建設自己的家園。”
“他們的故事我講三天三夜都講不完。當然他們心里也有桿秤,秤上的砝碼是華夏統一,是祖國復興,是人人有飯吃,人人有瓦遮,全國人民過上好日子,這個價你出得起嗎?”蒯師傅聲音一出,陳凌不服氣地別過臉。
“你一個在資本主義世界長大的華裔可能理解不了,但這是事實。”華紅纓底氣十足地接道,“不巧,我們也是兩顆銅豌豆。正好一撇一捺,撐得住天地良心。而你只是個小偷罷了。”
“很精彩的演講,我幾乎要被說動了呢。不過人是會變的,等你們理想崩塌的時候再來找我吧,我要休息了。”陳凌閉上眼睛下了逐客令。
他的心里防線出現了裂縫,但還沒到崩潰的地步,華紅纓明白這種級別的對手,一兩次審訊不可能擊垮他,她用眼神示意蒯師傅離開。
蒯師傅點頭起身,回到走廊抹了把臉:“這老小子嘴是真硬,想讓他開口,還得加幾把火。”
“慢慢來,這間看守所里又不止他一個犯人。去會會副院長。”華紅纓用胳膊夾著審訊本往前走。
與陳凌的囂張不同,李顯榮像是個被抽走精氣神的傀儡,原本一絲不茍的頭發當下亂的如同鳥窩,唯有那副金絲邊眼鏡新的不一樣。
蒯師傅和一個年輕的記錄員坐在對面。
“李顯榮,對抗審訊只會增加你的刑期,我再問一遍,周醫生墜樓那天晚上,你在哪里?”蒯師傅粗聲吼道。
“我在辦公室處理公務,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李顯榮復讀機一般重讀這套說辭。
“不知道,那這副眼鏡,你認不認識?”蒯師傅拿出一個證物袋。
“黑框眼鏡而已,很常見,我們院里好多學生都戴。”李顯榮同樣嘴硬。
“哦,可奇怪的是上面沒有小周的DNA和指紋,倒是和另一個完全吻合,你猜是誰?”蒯師傅故意賣了個關子,“這個DNA和指紋全都跟你吻合,連度數都一模一樣。李顯榮前副院長。”
“不可能!我沒碰過他。”李顯榮屁股被蟄了一般彈起來,但是又被柵欄卡住。
“所以你承認你那天在天臺會面周醫生。”蒯師傅抓住話頭追問,“你剛不是說你在辦公室嗎?”
“我……”李顯榮意識到說漏嘴,兩鬢留下冷汗,“真不是我,我快七十歲的人怎么打得過他一個年輕小伙子。”
“我沒說你打他,別激動。隔壁我們的人也在問陳凌,他先開口,你就成了主犯,他是從犯。你先開口他就是主犯,你是從犯。要不比比你誰開口快。”蒯師傅抬手看了下手表。
李顯榮眼珠左右亂晃,卻沒立刻開口承認,蒯師傅也極有耐心,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哆哆,敲門聲傳來,蒯師傅喊了聲:“請進。”
“還沒撂呢。”華紅纓走進來,同情地看了眼副院長,然后附到蒯師傅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好好,知道了。那今天就到這吧。”蒯師傅說著開始收拾起桌上筆記本和文具。
李顯榮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別走!陳凌是個大特務,你們別信他!不是我殺的小周,是基金會的人。”
“哈,你們說的不一樣啊。詳細講講。”蒯師傅又坐回去,華紅纓則靠在墻上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