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臨時開辟的辦公室,屏幕成排亮起,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和電腦運行的低鳴。
面對陳凌遺留的加密存儲卡和“彌涅爾瓦”基金會龐大的資金網絡,華紅纓特地請來了市經偵大隊的高隊長協助調查。
“高隊,麻煩您了,這是目前嫌疑人能調取到的所有相關數據流。”華紅纓將幾個加密硬盤接入系統。
高隊長推了推眼鏡:“華組長,客氣了。這種案子資金流向就是他們的血管。挖得越深,越能看清血液循環的路徑,甚至找到供血的心臟。”
針對嫌疑人及其公開的學術基金會,高隊長采取了標準的“由錢及人、由賬及網”的調查策略。
屏幕上,“彌涅爾瓦”基金會賬戶處于中心位置,延伸出無數觸角,逐漸形成一張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蛛網。
華紅纓看大家都進入狀態,拉了一把身旁的蒯師傅,讓小朋友留下來調查,他們去會會那位難纏的陳凌。
穿過幾道鐵門,華紅纓和蒯九淵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陳凌,他靠在枕頭上,翻閱著一本科學著作,即便身陷囹圄,他仍舊維持著學者形象。
“陳凌,我們又來了。”華紅纓扯過一旁的凳子,語氣熟稔得像是在醫院慰問老友。
“華組長,蒯警官,我沒什么好交代的,因為我覺得科學是無國界的,那些基因數據本該給全人類共享。狹隘的是你們。”陳凌眼皮都沒抬一下。
這番言論顛倒黑白,華紅纓不屑地瞥了對方一眼,旁邊的蒯師傅卻緩緩開口了:“那讓你背后的老板跟我們共享一下數據唄,正好我們也想研究下昂撒人。”
“哼,就你們那些二流科學家研究得明白嗎?”陳凌冷哼一聲反問,“看看你們改開后多少人才流失海外,我們基金會只是伸出援手,提供一個更開放、更公平的平臺,不也間接幫你們留住了人才嗎。”
“你說得對,人才流失是事實。咱們的科研環境有毛病,也得認。”蒯師傅承認得很坦然,這讓陳凌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不過你這番強詞奪理,讓我瞧明白一件事。”蒯師傅頓了一下,“你完全不懂中國的科學家。”
陳凌搶話道:“怎么要拿錢老那種國士無雙舉例?免了吧,那種人太稀有了。能占你們的人口多少,億萬分之一都沒有吧。”
“錢老那水平放哪都稀有,他當年能頂五個師,現在看來不止了。是你們的待遇不夠優厚嗎?恐嚇手段不夠毒辣嗎?他怎么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回來?”蒯師傅笑道。
“這種小概率事件,沒有參考意義。”陳凌嘴硬道。
“你以為現在就沒有‘錢老’了,有的是。他們就在戈壁灘,在深山老林,在地下防空洞,一蹲就是幾十年,搞火箭,搞核潛艇,搞芯片,搞你們一門心思想偷的東西。”蒯師傅斜昵他一眼。
陳凌合上書:“那你們為什么要把他們藏起來呢,大大方方接受百姓的贊美不好嗎。難道是怕我們出的價比你們好,事實證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每一個人!”
他的音重重咬住最后四個字:“有人價在黃金,多到可以讓他忘記原則和風險。有人價在美人,軟香再懷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有人價在青云,為那學術虛名、高官厚祿,甘愿折腰,只為光宗耀祖。”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陳凌忽然笑出聲:“還有的人價碼簡單的我都想笑,他只想報復,報復他自認虧待過他的人、單位或世道。”
“單純報復社會,損己不利人確實挺好笑。”蒯師傅陪以一個理解的笑。
“是吧,我只是找到了他們各自的價碼,錢貨兩清,這不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交易嗎!”陳凌話鋒一轉,“你之所以能義正嚴詞的審訊我,無非是沒遇能打動你的‘價’罷了。”
審訊室的氣氛降到了冰點,蒯師傅淡淡掃了他一眼,拿起他膝蓋上的科研書翻了幾張又甩回去:“萬一價格最后沒談攏,是不是就只能物理消滅了?背后中八槍自殺那種。”
陳凌嘴抿成一條直線,算是默認。
“死理看多了,腦袋容易長蛆。你以為看透人性了?那人性的另一面你怎么看不到,哦~可能腦袋后面沒長眼睛。”蒯師傅故意朝他頭后探了探,“光盯著泥地里的那些螞蚱蹦跶,怎么不抬頭看看從石縫里長出的岑天大樹。”
陳凌冷笑道:“呵呵,你依舊沒懂我的意思,大部分人都是逐利的,管他什么岑天大樹,我沒出價而已,出價了他們都得成為螞蚱的保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