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你也要與我一同走?”沈鶯止住了腳步,側過頭去,問了一聲。
寂靜的庭院內,這一聲尤為突兀。
紅藥臉上煞白,她剛才看四公子渾身的血跡,又是那般瘋樣,早已是心下打鼓,害怕極了,如何敢留下來?
原想著悄悄再跟著沈鶯回去,可現下眾人的目光都盯著她。
紅藥小心翼翼的朝著三夫人那處看去,幸而三夫人只顧抱著魏晉言,呆呆的坐在地上,并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奴婢,是想先送姑娘回芙蕖院去。”紅藥輕聲答了一句,言辭恭敬,全無之前的囂張冒犯。
沈鶯一臉了然,而后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說罷,沈鶯聳了下肩膀,抬腳繼續往前走。
紅藥趕忙趕上,彎腰低頭,恨不得變成一個透明人才好。可她剛走了幾步,忽然聽得身后傳來一句:“紅藥,你留下。”
那就快走出廊下的腳步,頓住了。
紅藥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不敢動,可她的生契還在三夫人的手中,她顫抖著身子,無奈轉身一笑,那臉上的笑意難看的跟鬼一樣,“三夫人讓奴婢留下,是奴婢的福分。”
劉嬤嬤站在前頭,見紅藥笑得這般不情不愿,亦是更看不上她了,本就是爬床的浪蕩蹄子,如今竟然連主子都不想伺候了,別是心養野了,生出了別的念想來。
“紅藥,你可要記著,我們魏府是萬萬不會留下一個背主的人。”待到沈鶯走遠后,劉嬤嬤耳提命面地將紅藥喊到了跟前,三夫人沒心思管教這種低等的丫鬟,但劉嬤嬤最是看不管她。
紅藥連連點頭,“嬤嬤放心,奴婢知道的。奴婢必定好好伺候四公子,不敢懈怠。”
然而,話雖這般說,但紅藥心下滿是恨意,若是剛才沈鶯不開口,她早就離開三房的院子。她好歹也伺候過沈鶯一些時日,她竟是如此不顧情面。
紅藥是越想越恨,恨不得將沈鶯撕碎了才行。
有時,紅藥也不甘愿。為何偏偏她生來就是奴婢,可有人生來就是主子呢?
往回走,沈鶯獨自一人,因著原先常來三房請安,她也記得路,不怕走錯了。
只是她剛剛走到翠竹林,就瞧見已換了身墨藍長褂的魏晉禮迎面走來,前頭領路的正是方才三房的人。
沈鶯垂首,側身站到了一旁,她讓開了路,更不愿與他多說一句話,只靜靜等著他擦肩而過。
魏晉禮的目光遠遠就瞧見了那道纖弱的身影,他知道三夫人去尋她麻煩,急急換了一身衣服,就要去尋她。
可原來,她并不需要。
呵,是他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