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父皇給熠兒買。”
“王承恩。”
“老奴在!”王承恩如同鬼魅般從人群中擠出,佝僂著腰,臉上堆著謙卑的笑,幾步便擠到糖葫蘆攤前。幾枚黃澄澄的銅錢遞出,換來兩串最大最紅、糖霜裹得如同冰晶琉璃般的山楂糖葫蘆!他小心翼翼捧著,如同捧著稀世珍寶,恭敬地遞到太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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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霸橫行·冰梨濺血·龍鱗匕寒驚鬼神
眾人行至牌樓轉角,喧囂中,一陣凄厲的哭嚎陡然撕裂了節前的喜慶!
“軍爺!軍爺!行行好啊!就…就這半筐凍梨了…賣了錢…給老婆子抓藥啊…”一個須發皆白、滿臉溝壑、破舊棉襖上結滿冰碴的老農,正跪在冰冷刺骨的青石板上,對著一個身影拼命磕頭!額頭撞擊石板的砰砰聲,令人心頭發顫!
他面前,半筐青黑色的凍梨滾落一地,沾滿了污泥和雪水。
刁得祿!兵馬司一個小小的貼書(文書)!獐頭鼠目,面色蠟黃,卻裹著一件與他身份極不相稱的狐裘大氅!他斜睨著跪地的老農,嘴角掛著刻薄的冷笑,一腳狠狠踹在梨筐上!
“哐當!”本就破舊的梨筐徹底散架!凍梨如同黑色的彈丸,滾得滿地都是!
“老狗!耳朵聾了?!臘月市稅翻倍!三十文!少一錢…老子掀了你這攤子!讓你老婆子直接見閻王!”
老農如同被抽去了脊梁,撲倒在地,絕望地哭嚎:“前日…前日才交了年稅…實在…實在拿不出啊軍爺…”
“找死!”刁得祿眼中戾氣一閃!手中那條油光發亮的牛皮鞭子,帶著刺耳的尖嘯,猛地抽向老農滿是風霜的臉頰!
“啪——!”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皮開肉綻!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瞬間在老農臉上綻開!鮮血混著渾濁的淚水,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住手!”
一聲低喝!如同九幽寒冰!瞬間凍結了周圍的空氣!朱嘯一步踏出人群!熔金瞳中,寒芒如實質般刺向刁得祿!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即將被碾死的臭蟲!
刁得祿鞭子一頓,斜眼睨視來人。見朱嘯一身半舊棉袍,氣度雖不凡,卻無半分官威,只當是哪個不開眼的酸腐書生。他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哪來的窮酸?敢管兵馬司的閑事?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抽!”
“放肆!”朱嘯身后,李四(龍鱗衛百戶)如同鬼魅般踏前一步!他身形未動,袖中那柄淬毒的匕首卻已滑出半寸!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殺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鎖定刁得祿的咽喉!刁得祿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頭頂!渾身汗毛倒豎!
與此同時!茶樓窗口!三十名龍爪衛眼神驟然銳利如刀!手中弩機無聲抬起!三十支淬毒弩箭,如同毒蛇的獠牙,在陰影中閃爍著致命的幽藍寒光!精準地瞄準了刁得祿全身要害!只待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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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佝僂的身軀猛地挺直!那卑微老仆的氣質瞬間褪盡!一股久居深宮、執掌生殺大權的滔天威勢轟然爆發!他猛地抖開身上那件灰撲撲的直裰!
“嘩——!”
內襯!赫然是一件以金線繡滿四爪行蟒、云紋海浪的——御賜蟒袍!在冬日慘淡的光線下,金蟒猙獰,鱗爪飛揚!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皇家威嚴!
“狗奴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么?!”王承恩的聲音尖利如刀,帶著無上威壓,刺破風雪!
“蟒…蟒袍?!內…內相大人?!”刁得祿如同被九天驚雷劈中!瞳孔瞬間縮成針尖!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一軟,“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刺骨的青石板上!渾身抖如篩糠!額頭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朱嘯熔金瞳鎖死這螻蟻般的胥吏,聲音平靜,卻蘊含著凍結靈魂的寒意:
“臘月市稅…翻倍?誰定的規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