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木婉秋眼皮猛地一跳。她方才起身時,已悄悄擋在陸曜身前,卻不知身后的陸曜早已清醒,正閉著眼,凝神細聽二人對話,指節不自覺地攥緊。
“我成全木小姐的心意,木小姐也該成全我才是?!泵婢吣姓f著,從懷中取出一只瓷釉小瓶,瓶口塞著軟木塞,遞到木婉秋面前。
木婉秋遲疑著接過,指尖觸到冰涼的瓷壁,心中一緊,抬眼追問:“這是何物?”
“忘憂水?!?/p>
“何物?”木婉秋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擰得更緊。
“顧名思義?!泵婢吣刑种噶酥傅厣系年戧祝Z氣驟然變得嚴肅,“帶他走可以,但你必須喂他喝下這瓶水?!?/p>
木婉秋攥緊瓷瓶,指節泛白,聲音發虛:“我怎知你這瓶中裝的,不是讓人癡傻的毒物?”
“木小姐不信我?”面具男輕笑,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可這由不得你。我只有這一個要求,你若不喂他喝下,便帶不走他。即便這真是癡傻之物,你也得喂——留著性命,總好過讓這位狀元郎,英年早逝吧?”
“你這是在威脅我!”木婉秋又氣又急,聲音都微微發顫。
“非也?!泵婢吣袚u頭,眼底的笑意愈發邪肆,聽得人恨不能上前撕了他的面具,“我這是在成全你。”
木婉秋腦子亂作一團,眼珠飛快轉動,思索著脫身之策??蛇@破廟地處荒山野嶺,她一個弱女子,即便能敵過面具男,也未必能將重傷的陸曜帶出去。
面具男似是看穿了她的遲疑,輕哼一聲,語氣里滿是篤定:“這方圓十里,都有我的人。木小姐若是不想看他因延誤救治而亡,就盡早做決斷吧——你一人,帶不走他?!?/p>
說到此處,他笑得愈發玩味,竟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木小姐難道就不動心?聽聞陸大少爺娶了新婦后,夫妻二人情投意合,只怕早已忘了你們青梅竹馬的情分??蛇@些,本就該是你的??!如今借著這個機會,讓一切回到正軌,不費一兵一卒,就讓他忘卻前塵。待他忘了那個成婚一載的新婦,你既是他的青梅,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取代那個女人,豈不易如反掌?”
他的聲音像淬了蜜的毒藥,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攪得木婉秋心智大亂。她攥著瓷瓶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心底某個角落,竟真的泛起一絲動搖。
面具男見狀,又上前一步,聲音壓低,如魔音入耳,一步步擊潰她的心防:“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木小姐實在不必猶豫。待你成了陸少心尖上的人,與陸家緊緊綁在一起,陸家自會為木家奔走——你的父親、兄長,還有木氏族人,或許都能安然無恙。”
這話如驚雷般炸在木婉秋心頭,她徹底亂了。她分明看見面具男眼中得逞的笑意,卻無法否認,他正掐著自己的軟肋——木家的安危,是她最無法割舍的牽掛。
若……若陸曜忘了過去,憑著他們兒時的情分,他會不會重新愛上自己?就算不能,憑著這份救命之恩,他或許也會幫木家一把。
木婉秋望著地上昏迷的陸曜,眼神漸漸恍惚,指尖的瓷瓶,似有千斤重。
下一刻,她用指尖撥開了木塞,在面具男注視的目光下,說道:“你行如此之事,定有其他目的,什么落魄書生都是假話?!?/p>
面具男微微一笑,并不應答。
木婉秋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但你也確實拿捏住了我,讓我迫不得已做一回小人?!?/p>
語氣微澀,那雙眼里的糾結和忍耐,還有一股濃濃的自嘲,令面具男微滯。
而她話音落下,就猛地將瓷瓶里的水倒進口中,在那面具男驚變的臉色下,轉過身去跪在陸曜身邊,俯身下去靠近了他的唇。
面具男愕住一瞬,隨即仰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