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宣原愣住了,呆怔地看了她許久才說:“你就應該這般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
雨勢未減,噼里啪啦敲打著車簾。
宣原堅持要先送陸茵回府,兩輛馬車一前一后行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車輪碾過積水,濺起細碎的水花。
車廂內,陸茵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心緒早已不復往日的平靜。
今日這場突如其來的雨,連同這些日子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成了刻在心頭的印記。
這些體驗于她而言,是打破循規蹈矩的新鮮,更是難以言喻的暖意,讓她無比確定,自己喜歡這般相處,也真切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
宣原的車廂就在隔壁,他靠在軟墊上,指尖還殘留著湖水的微涼,腦海里卻反復回放著陸茵方才含笑的眉眼,想著,自己也會心一笑。
她才不是小呆板,她只是,太聽話了。
馬車行至陸府門前,宣原的馬車率先停下,陸茵已經下了馬車,與他遙遙一對望,互相點了下頭,陸茵主動朝他做了個揮手的動作,示意他先走。
宣原自是看明白了,當即一笑,也不纏膩扭捏,吩咐了一聲,宣家馬車轉向走了。
陸茵駐足目送了會兒,心頭暖融融的,轉身朝著府門走去。可剛走兩步,她下意識抬首,卻猛地頓住了腳步——
大雨滂沱中,府門前的廊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撐著油紙傘靜靜矗立。
雨水順著傘沿滑落,織成一道晶瑩的簾幕,那人望著她的方向,在她抬眸望來的剎那,唇邊綻開一抹溫潤如水的笑意,聲音穿過雨幕,清晰傳入耳畔:
“你回來了,阿茵。”
……
合宜院內,燭火昏黃。
張極望著襁褓中粉雕玉琢的珍珍,那小丫頭不認生,一雙烏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見誰都咧著小嘴甜笑,糯軟得像塊蜜糖。他本不愛嬰孩,家中侄兒更是個愛哭鬼,可對著珍珍這副討喜模樣,心頭竟也漾起幾分難得的歡喜,駐足看了半晌。
忽聞腳步聲,陸曜提著一壺酒走進來,看見他立在廊下、目光卻飄向月洞門的模樣,忍不住低笑一聲,意有所指道:“你這小子,不吭一聲就突然回京,倒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只是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怕不是沖著我來的吧?”
張極身形一頓,轉過身時恰好撞見聞聲出來的陳稚魚,忙收了散漫神色,一本正經地補了句多余的解釋:“嫂子,我與陸兄只是尋常來往,別無他意。”
陸曜聞言一愣,陳稚魚倒先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抱著珍珍走上前:“你們兄弟倆好不容易重聚,我這就叫廚房添幾道熱菜,珍珍乖,娘帶你去看雨景。”
說罷,她接過乳母懷中的珍珍,轉身往寢房走去,剛走兩步,目光卻驀地頓住,落在了院門口姍姍來遲的陸茵身上。
陸茵顯然是回去換了身衣裳的,只是這一路過來,發髻微濕,衣擺還是不免沾著雨痕。
陳稚魚下意識瞥了眼張極,見他眸色微動,視線已牢牢黏在陸茵身上;再轉頭,卻見陸曜也老神在在地端著酒壺,目光在張極臉上來回打量,眼底藏著幾分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