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步,都是長公主給的。
這份知遇之恩,早已刻進了骨子里,哪怕過了二十年。
長公主不知所蹤的這年,他數次徘徊長公主門外,以為再也見不到長公主,沒想到在這平平凡凡的一天夜里,長公主猶如天降。
蘇添嬌望著眼前眼眶泛紅的段南雄,眸色漫過一層悠遠的暖意,帶著幾分打趣,幾分感慨:“段南雄,你倒是沒忘當年的規矩。”
“末將不敢忘。”段南雄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當年若不是您慧眼識珠,拔末將于微末,末將早已是轅門外的孤魂野鬼,何來今日的段南雄。”
這話一出,不僅段詩琪驚得目瞪口呆,連周圍的仆人都嚇得大氣不敢喘。
疑惑眼前被稱作寡婦、村婦的女人到底是何來頭,竟讓段南雄這朝廷三品大員如此尊敬,甚至都跪下了。
蘇添嬌笑了笑,收起眼底的悠遠,語氣又恢復了幾分漫不經心:“都是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
話鋒一轉,她眼神驟然變冷:“只是段南雄,當年教你的,可不只是兵法,還有明辨是非、知恩圖報。你就是這么教女兒的?為了一點私怨,就想取人性命?”
段南雄臉色一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末將教女無方,求您降罪!”
蘇添嬌單手托腮,淡然說道:“降罪那倒不必,你要知道慣子如殺子。今日你為了讓她開心決定對我女兒下手,你暫時還能守住底線不殺我女兒,若是她再以身逼,你是不是就要妥協?”
“來日她在外再受了氣,再次以身相逼,你是不是又要妥協?周而復往,她性格會變得越來越尖銳刻薄,讓你殺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那你又打算殺多少人來討她歡心?如此下去,你又要與多少人成仇?這段家遲早覆滅。”
段南雄身體狠狠一怔,顯然已經完全將她的話聽了下去。
一時糊涂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
蘇添嬌見火候差不多了,一揮手,看好戲地道:“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欠揍,去吧!”
段南雄的目光驟然落在段詩琪的身上,那眼神又冰又冷。
段詩琪被看得身體一縮,心里莫名一陣害怕,張口說道:“父親,你不要聽這女人瞎說,她就是危言聳聽!”
然而,她的話剛落,父親的手就已經無情地伸了過來,一把拎起來她,將她押在椅子上,脫下自己的鞋就開始啪啪啪地抽。
這真的下了死手,幾鞋子下去,段詩琪眼淚都痛出來了。
同時她更加委屈,從小到大父親連對她說一句重話都不曾,今日卻因為蘇秀兒的寡婦娘打了她。
疼痛委屈又沖散了她剛剛的怕,不由開始又哭又罵。
“父親,您不是說最疼我了嗎,今日竟因為一個女人打我,您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再喜歡您,嗚嗚……”
“段老頭,你敢打我,我母親在天上看著呢,她一定不會放過你,晚上會來夢中找你!”
可無論段詩琪怎么哭罵,段南雄都不停手,直到他看到蘇添嬌打了個哈欠,才極具眼色地住了手。
這時也一共抽了三十多下鞋底子。
段南雄將鞋子穿了回去,瞪著趴在椅子上暫時動彈不得女兒,嚴厲說道:“什么女人,這位……蘇”
“蘇大掌柜。”蘇添嬌提醒了一句。
段南雄接過來繼續道:“蘇大掌柜是為父的貴人,你記住了,即便不尊重為父,也不可以對她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