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頤手上的鮮血,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聲音不大,卻在孟聽雨的耳膜里,被放大了千百倍,變成了催命的鼓點。
她癱軟在顧承頤的懷里,身體的顫抖無法抑制。
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一種從骨髓深處滲透出來的,名為絕望的寒意。
前世的記憶如同跗骨之蛆,再一次纏上了她。
女兒冰冷的身體,李建軍一家人冷漠的嘴臉,還有她自己臨死前那滿腔的不甘與悔恨。
她以為她重生了,一切都可以改變。
可命運的巨輪,似乎只是換了一種更殘忍的方式,重新向她碾壓而來。
“念念……”
她的嘴唇翕動著,發出的聲音破碎得不成調。
顧承頤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
他懷里的女人,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重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她的恐懼,她的絕望,透過相貼的肌膚,化作最尖銳的冰錐,一寸寸扎進他的心臟。
他那顆曾以為早已死去的心,此刻正被撕扯得鮮血淋漓。
“別怕?!?/p>
他再一次重復,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孟聽雨緩緩抬起頭,淚眼模糊中,她看到顧承頤那雙猩紅的眼。
那里面沒有了平日的清冷,只有一片被點燃的,焚盡一切的瘋狂。
可在這片瘋狂的深處,她又看到了一點別的東西。
是他的手,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正穩定地托著她的后背,源源不斷地傳來一股灼人的溫度。
是他的眼神,在與她對視的瞬間,那毀天滅地的暴戾被強行壓下,凝聚成一種冰冷而堅固的意志。
孟聽雨混亂的大腦,仿佛被這股力量強行注入了一絲清明。
她猛地抓住了顧承頤的衣襟,指甲深深地陷了進去。
對。
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