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傅瑾琛回頭,看到蘇晚正有些無措地看著他,那雙總是帶著戒備或疏離的眸子里,此刻竟有了一絲懵懂的微光。
他心里那點(diǎn)滿足感又?jǐn)U大了一些。
“等著吧。”他語氣依舊算不上溫柔,但那股慣常的冷硬似乎被什么東西磨鈍了一點(diǎn)棱角。
他沒有離開,在她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兩人之間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一同望著窗外的雪景。氣氛有種罕見的近乎和平的靜謐。
不過二十多分鐘,周銘便去而復(fù)返,手里提著好幾個(gè)精致的紙袋。
除了一個(gè)散發(fā)著熱氣和甜香,用牛皮紙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糖炒栗子,還有一盒看起來就酥脆可口的杏仁餅,一袋飽滿油亮的琥珀核桃,甚至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據(jù)說對孕婦有益的紅棗桂圓奶茶。
傅瑾琛接過東西,揮手讓周銘離開。他將那包熱乎乎的栗子遞到蘇晚面前。
“吃吧。”
蘇晚遲疑地接過,牛皮紙傳遞來的溫暖透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她小心翼翼地剝開一顆,金黃色的栗子肉露出來,香甜軟糯,熟悉的味道瞬間充盈在口腔里,幾乎讓她落下淚來。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
傅瑾琛就坐在旁邊,沒有打擾她,也沒有離開。他看著她就著窗外的雪光,安靜地吃著那包平凡的栗子,腮幫子微微鼓動,像一只終于肯探出頭來、小心翼翼進(jìn)食的小動物。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悄然在他胸腔里彌漫開來。商場上的殺伐決斷,家族里的明爭暗斗,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隔絕在外。這里只有飄落的雪,和一個(gè)……正在吃著他買來的栗子的女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里,孕育著他的孩子。
也許是氣氛太過寧謐,也許是那包栗子的暖意軟化了些許東西,他忽然伸出手,輕輕覆了上去。
蘇晚的身體瞬間僵硬,剝栗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隔著柔軟的羊毛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力量。寶寶似乎也感知到了外界的觸碰,輕輕地動了一下。
傅瑾琛的手掌明顯感受到了那一下微弱的胎動。這不是第一次知道孩子的存在,卻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通過觸碰,感受到那個(gè)小生命的活力。或許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情緒,如同窗外越來越密的雪花,無聲無息地將他籠罩。
他維持著那個(gè)動作,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蘇晚也僵硬著,沒有躲開。
一時(shí)間,房間里只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和雪花落下的靜謐聲響。
這一刻,沒有強(qiáng)迫,沒有對抗,只有初雪的靜謐,糖炒栗子的甜香。傅瑾琛看著蘇晚低垂的泛著柔光的側(cè)臉,看著她手中那顆剝了一半的栗子,感受著掌心下生命的悸動,第一次覺得,這座用來囚禁她的別墅,似乎也有了一絲……類似于“家”的錯(cuò)覺。
但這錯(cuò)覺如同雪光,美麗卻短暫。他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收斂了心神,收回了手,語氣恢復(fù)了平時(shí)的沉穩(wěn),少了幾分冷冽:“慢點(diǎn)吃,別噎著。”
蘇晚“嗯”了一聲,繼續(xù)低頭剝著栗子,只是心跳卻久久無法平復(fù)。
窗外的雪,還在下。似乎將這個(gè)下午,連同那包栗子的暖意,一起封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