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為了搶一個皮球,和同伴摔作一團,不但沒哭,反而咯咯地笑起來,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
陽光灑在孩子們純真無邪的臉上,那么生動,那么充滿活力。
蘇晚怔怔地看著,原本冰冷堅硬的心,像是被撞了一下,裂開了一道縫隙。
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有著柔軟的臉頰,清澈的眼睛,發出這樣清脆的笑聲?
他會慢慢長大,會蹣跚學步,會咿呀學語,會叫她“媽媽”……
這是一個生命,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生命。
無論他的父親是誰,無論他是在怎樣不堪的情形下到來的,他本身,是無辜的。他有權利用力來到這個世界,看看陽光,感受微風,體驗喜怒哀樂。
父親捐獻眼角膜時說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讓別人替他再看看這個世界……”
她剝奪了這個孩子看世界的權利,與那些傷害她和小生命的混混,又有什么本質區別?
“你好女士,醫院到了。”司機的聲音將她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現實。
蘇晚抬頭,看到車窗外那棟白色的建筑。
她看著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群,有人面帶愁容,有人滿懷希望。而那扇門,對于她腹中的小生命而言,可能意味著永恒的黑暗。
“女士?”司機見她不動,又催促了一聲。
蘇晚推開車門,幾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車,卻沒有進去醫院,而是轉身,朝著與醫院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越走越快,最后幾乎跑了起來。
她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幼兒園里孩子們的笑聲,眼前晃動著那個缺牙小男孩咯咯笑的模樣。
她跑到一個無人的街心公園,扶著樹干,劇烈地喘息著。
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她恨傅瑾琛,恨他的算計,恨他的掌控。
可對這個孩子……她狠不下心。
在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下,車窗降下,周銘看著公園里那個身影,默默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傅總,蘇小姐……沒有進醫院。她現在在中心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