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時砂羅盤同時亮得刺眼,把黑影燙出焦黑的印子,最后一個羅盤炸開時,飛濺的時砂在空中拼出一條發光的逃生路。
“這些靈器可不是用來凍住時間的!”小芽指甲都掐進肉里,眼淚混著血珠滴在袖口上,“它們是要守護活著的每分每秒!早上太陽出來的時候,媽媽哼著搖籃曲的樣子,小孩子們在時砂堆里追著玩的笑聲……這些會動的、有溫度的瞬間,才是時間靈器真正的意義!”
首領的鎧甲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上面的鐵片像下雪似的往下掉。
露出的機械胸腔里,齒輪卡著干巴巴的油漬,軸承上全是蜘蛛網似的裂縫。
他哆嗦著摸了摸時核上的裂痕,一滴滾燙的東西掉進齒輪縫里,生銹的金屬居然發出新芽破土的聲音。紫色的光慢慢消散,時核里頭亮起一點一點的金光。
“原來銅鐘的滴答聲,才是最有人味兒的時間信號……”首領仰起頭,破碎的目鏡下,眼眶里滾出滾燙的眼淚,在金屬臉上劃出一道道水痕。他轉過身,對著時民之父微微彎下腰——那副被鎧甲壓了這么多年的背,都有點佝僂了,“爸,我終于明白了……”
時民之父跌跌撞撞跑過來,粗糙的大手抖著搭在兒子殘破的肩甲上。
就在這時,松韻居的銅鐘突然“當——”地響了一聲,鐘聲掠過蒙著灰的時砂搖籃,把過去的日子震成了漫天飛舞的金粉。
最后一個時核徹底沒動靜的時候,整個時砂回廊突然“當啷當啷“連響十二聲銅鐘!
那些銹得卡殼的齒輪居然開始互相咬合,之前被抽走的時砂精魂,這會兒全變成流光,順著回廊頂上的星星軌道往下淌。
沉睡的銅鐘“嗡“地一聲活過來,聲音清亮得像春天冰面裂開;停擺的懷表秒針開始瘋轉,劃出的道道金光居然凝在半空,連銹跡斑斑的時針都能折射出彩虹!
松韻居的井底傳來“嗡嗡“的響動,跟老式收音機沒信號似的。
再看那些修好的時間靈器,表面全亮起櫻花圖案。
懸浮的時柱上,櫻花紋路滋溜滋溜往外長,就跟時間長河里開了朵不會謝的花。
老斬的刀鞘突然發光,刀鞘上慢慢顯出一道銹跡纏著櫻花的刻痕;老鍋蹲在大沙漏旁邊,拿著修時錐把櫻花銀飾往沙漏核心一按:“瞅見沒?以后這就是咱松韻居的報時鐘!整點飄出檀香的時候,后山的松鼠都得跟著搖頭晃腦!“
小芽抱著煥然一新的滅世刀,原來那些張牙舞爪的紋路全變成了櫻花圖案。
她隨手揮了一刀,空氣里立刻冒出來各種暖心畫面:銅鐘變成搖籃,時民家的小崽子蜷在鐘擺上呼呼大睡;懷表擺一下,滴答聲就勾畫出小孩子的笑臉;就連時針縫里都沾著松韻居的櫻花花瓣,全帶著小芽專屬的印記。
鐵錚摸著舊劍,劍身上的字終于能看清楚了:“滅世刀第三十三式——斬斷停滯,重歸時謠。“他望著快要黑透的回廊,眼神特別感慨:“初代靈器使啊,您瞧見沒?這些時間靈器要重新活過來,靠的可不是冷冰冰的停滯,得是這熱乎的時謠才行!“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松韻居屋檐下掛著的靈器讓風一吹,叮鈴當啷響。
老斬枕著刀架打呼嚕,老鍋一邊煮茶一邊五音不全地哼著時謠,茶香混著檀香在回廊里飄來飄去。小芽蹲在井邊,手指劃過的地方就開出櫻花傳送陣。井底傳來的鐘聲再也不是催命符,倒像是哄人睡覺的搖籃曲,講著這些時間靈器往后的退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