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跡斑斑的鎖鏈跟活蛇似的,猛地纏住小芽的手腕。黏糊糊的機油順著傷口往里滲,疼得她直冒冷汗。機械關節“咔吧咔吧”響著,不由分說就把她往發著藍光的引擎核心拽。突然,她手腕上的櫻花胎記燙得像塊燒紅的鐵,簡直要把皮肉給燎穿了!
這一疼,小芽腦袋“嗡”地炸開一堆畫面——那天湖邊下著瓢潑大雨,斷了胳膊的水靈長老跪在地上,懷里抱著個奄奄一息的姑娘。長老哆嗦著把祖傳羅盤泡進靈水里,水面泛起翡翠色的波紋,轉眼變成金線鉆進姑娘心口。那姑娘帶血的嘴角扯出個笑:“長老的水。。。好暖和。。。”她手指一松,正巧碰到羅盤上的櫻花刻紋。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我明白了!”小芽眼睛瞪得老大,鐵銹味嗆得嗓子發苦。她一狠心咬開舌頭,血珠子砸在鎖鏈上的瞬間,櫻花胎記“唰”地亮起月光。
機械零件“嘎吱嘎吱”慘叫,生銹的齒輪開始倒轉,暗紅色銹皮大片大片往下掉,露出底下亮閃閃的新金屬。
她借著勁兒往上一跳,把流血的手指按在羅盤中間。櫻花紋路就像活過來似的游動,順著青銅紋路鉆進指針里。
“櫻花紋?靈水共鳴!”小芽大喊一聲,湖底傳來打雷似的震動。成千上萬發光的櫻花從水底冒出來,在空中聚成一條張牙舞爪的水龍。虛空中飄來歌聲,聲音軟乎乎的,像春天化凍的雪水,把這片滿是鐵銹味的地方都給捂熱乎了。
水炮的刻度盤瘋狂打轉,黑黢黢的炮口噴出星星點點的光。原本能淹死人的水浪,這會兒變成飄著櫻花的溫柔水流。那個戴眼罩的家伙,身上的機械鎧甲“吱呀吱呀”響著冒黑煙:“怎么可能!靈水明明是用來搞破壞的!”
老斬舉著斬龍刀劈下來,刀刃砍開引擎外殼的剎那,小芽腦袋里炸開一堆零碎畫面。引擎核心里縮著個水團,仔細一看,里頭全是小孩玩鬧、少年傻笑的影子。
小芽把發光的櫻花胎記按在水團上,整個靈水湖“咕嘟咕嘟”沸騰起來。湖底飄出古老的歌謠,像媽媽哄睡的聲音。眼罩男的鎧甲嘩啦啦碎成零件,露出張十六七歲少年的臉,眼睛里全是眼淚,又迷茫又后悔。
“我……我就是想讓他再暖和暖和。”少年‘撲通’一聲跪在青石磚上,冰碴子跟碎鉆似的四處飛濺。
他掌心‘呼呼’冒幽藍靈氣,凝成半透明的光幕——光幕里,族人被銹蝕教的人趕著往漩渦里走,脖子上的鐵鏈泡在猩紅水里,銹得發黑,“他們非說只有打仗,水浪才能一直活著……”少年眼淚砸到地上,‘啪’地凍成冰花,可一碰到羅盤的微光,‘呲’地就化成白氣沒了。
老鍋粗糙的大手蓋住少年抖個不停的手,輕輕把修好的檀木羅盤按在他掌心。
羅盤裂縫里填著櫻花花紋的金漆,在夕陽下看著特別溫潤。
“傻孩子,瞅瞅這湖水。”他枯枝似的手指往湖面一點,波光托著一只掉進水里的粉蝴蝶,輕柔得跟哄孩子似的,“水浪最寶貴的時候,是它救萬物的樣子。”話還沒說完,羅盤‘嗡’地飛起來,變成松韻居屋檐下的青銅水鐘。鐘擺晃悠著灑出星星點點,路過的人胸口突然一暖——那些老傷正肉眼可見地結疤。
鐵錚用拇指來回蹭著劍柄上新刻的螺旋水紋,劍匣里傳出龍叫似的震動。
水鐘‘當’地響第一聲,他‘唰’地抽出劍,寒光劈開空氣,帶出三十六道銀色水痕。
“滅世刀第六十三式——斬斷水淵,重歸水謠!”隨著招式使出來,湖底的銹蝕旋渦‘轟隆’炸開,滿天光點聚成小芽教湖泊精靈時的笑臉。光點像雨似的往下落,枯死的草木‘咔咔’抽出新芽,在暮色里綠得發亮。
暮色慢慢漫過松韻居,修好的靈水羅盤在屋檐下慢悠悠轉著,齒輪聲混著遠處的漁歌,倒也挺和諧。
老斬單腳蹦跶著挽起褲腿,小腿上青紫色的水銹勒痕看著瘆人:“下次再有水靈子鬧事,我高低給羅盤裝個防漩渦開關!”老鍋五音不全地哼著老歌,把櫻花琉璃珠塞進了水鐘;小芽跪坐在飄著的水燈中間,手指畫著金色符文。水燈一盞盞亮起,光暈里全是大家抱頭痛哭的溫馨畫面。
突然,寂靜的井底傳來低沉的響動,百年沒動過的傳送陣泛起珍珠色的光。
周元貼身戴著的吊墜燙得厲害,上面的水紋符號和羅盤一起發光。半空‘刷’地出現半透明水幕,銹蝕教教主的虛影在暗處若隱若現,那笑看著就不像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