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被放鴿子固然值得惋惜,但并沒讓道森為之扼腕。他看到那頭白色飛龍的半邊膜翼被狠狠咬穿撕下,龍血飛濺,斷裂的翼骨暴露在空氣里。
殘破的龍翼帶著血花“砰”地墜入泳池,在淺藍的池水里染出猩紅的顏色。道森發現龍的翅膀足有一人長。
“麻煩在我下一次入池前換掉水。”貴賓作出指示。
道森在默然中機械性地點頭,臉色蒼白。
“另外,我聽說附近好像有餐館推出以龍肉為主的特色餐?如果他們還在營業的話,請幫我預訂一份。”
道森繼續僵硬地點頭。
他發覺自己誤解了對方,貴賓根本不是找刺激,只是單純不關心自己的安危。在她“娛樂至死”的態度里,那些個飛龍怪獸連游玩項目都算不上,就比如當年《亂世佳人》的白瑞德,南北戰爭的炮火都打到家門口了,他還和貴族們開舞會,在漫天硝煙中舉杯共飲……道森的腦子一團亂,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堅守在崗位上是一個錯誤,或許他早該像其他員工一樣逃命去,不然也不至于陪著一個妖嬈美艷卻發神經的客人近距離看飛龍干架,討論魔法生物嘗起來怎么樣。
傷殘的白龍沒有引頸就戮,反而以更兇狠的一記撕咬貫穿紅龍的喉嚨。白龍失去了飛行能力,卻用全身的體重拖住對方,從受傷的獵物變成甩脫不了的負累,仿佛解不開的重錨。雙方糾纏著在高樓大廈間墜落,數秒后,街道上血花炸裂。
貴賓喝完橙汁,愜意地在躺椅上扭動。涼風吹過她淌濕的頭發,視線所及,這座城市只是一排排高低不一的積木。偶爾有火光和爆炸出現,但她毫不在意,好像只是隨處可見的煙花。
道森實在看不下去了,正打算直接離開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長腿長腿,不管是在和男友約會,還是在哪里游樂,都請馬上回話。”提醒音是一個語氣跳脫的女聲。
道森很快把電話遞上。貴賓輕輕嘆氣,放下橙汁,裹起浴衣,做了一個“退避”的手勢。
道森如蒙大赦,深鞠一躬后立刻退離房間。
酒德麻衣接起電話:“說吧,薯片妞,又出了什么事?”
只要響起的是酒德麻衣的私人手機而不是客房電話,就意味著有事必須得通知她,就好比一個上班族剛回到家,忽然被同事急call,可能是加班也可能是要材料。而薯片妞就是那個同事,不管酒德麻衣是在拎包購物還是在快艇后滑水,都得接。
剛一接通,酒德麻衣就聽到一陣劈頭蓋臉的叫嚷,跟炸雷似的。
“告訴對方,結清所有欠款,立刻!馬上!現在!”電話那頭的女人顯然在氣頭上,“還借什么借,對方有什么能抵押的,是割了他的腎還是賣底褲?”
酒德麻衣熟練地把電話拉遠,等著女人消停。
蘇恩曦就這樣,平時悠哉地吃薯片,最大的期望是明天不是戒酒日,但是一進金融場就兇殘無比,恨不得把小數點都摳出利潤。聽她口氣,大概是某個可憐的金融助理或者股票代理人沒做好工作。
“世界大亂了,你竟然還在加班加點地賺錢。”酒德麻衣擦拭濕漉漉的頭發。
“我不賺錢,你怎么在澳大利亞享受VIP套房、私人的空中泳池、還有頂級SPA?讓你哪個新男友付款么?”蘇恩曦的聲音透著哀怨,“這么多花銷,你不是把牛郎店開到悉尼了吧?”
“現在也沒哪個有錢的女人會去牛郎店找樂子吧。”酒德麻衣挑挑眉毛,“大半個城市都關門大吉了。”
同一時間,遠在大洋彼端的紐約,某家金融交易所,蘇恩曦正在堆成小山的文件里焦頭爛額。她的視線如同對格的激光束一樣迅速掃過,每一個關鍵的數字和詞條都沒漏過。
她的雙手都沒空閑,只能讓一個助理把電話托到耳邊,外面想見她的人多得排起長隊,人聲嘈雜。
她很少能忙成這樣,以前不管發生什么都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但異變不僅在空間上造成影響,還有生意網絡,每個行業都有企業破產。蘇恩曦不得不出面決策,保證自家產業不會多損失一分錢。
“你在外面休假,知不知道魔法世界降臨后是什么情況?”蘇恩曦一邊簽字劃線,一邊沒好氣,“我們旗下將近四分之一的產業停擺,有崩盤的危險。這都是我含辛茹苦掙來的錢,你這花錢如流水的姑娘能懂其中的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