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光束如同天使投擲出的長槍,波西米亞砂巖的橋面被“嘭嘭”炸開,濺射如雨。巫師們站在龍背上,高舉著發光或發熱的魔杖。他們的臉上用油彩涂抹著怪異的花紋,好像手握長矛的原始人一樣大叫。維多利亞只好把油門擰到底,盡管這么做有打滑失控的危險。
她都能聽到飛龍吐息的嘶嘶聲了,再慢一點就會被活活咬死。
“是她!是之前那個多管閑事的女人!”有人指著維多利亞的背影嚷嚷。
維多利亞戴著頭盔,但那頭隨風飄揚的金發還是暴露了身份,接著她聽到一個急不可待的家伙呼喊:“別和我爭,那是我的東西!送上門的新女人!”
巫師們把她也當成了戰利品。維多利亞意識到這群家伙的確恣心縱欲,和巴西狂歡夜的舞王是一路貨色。讓巫師們印象深刻的或許還有她那作戰服也擋不住的好身材,現在飛龍追迫得更近,他們的狩獵心被點燃,化了戰妝的臉興奮異常。
巨大的斷面出現在前方,巫師們陷入狂喜。查理大橋的后半段是斷裂的,對岸的樓區也一片漆黑,只剩孤零零的橋墩,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維多利亞就會無路可逃。
維多利亞沒有減速!她直沖過去,連人帶車飛出橋面!
慣性讓維多利亞短暫地浮空,有那么一兩秒,她完全失去移動能力。離她最近的是一頭赤紅色的中國火球龍,這么點時間足夠它伸出脖子,把維多利亞攔腰咬入嘴里,就像獵犬敏捷地叼住一塊拋到半空的肉。
然而下一刻,翹首以盼的中國火球止住了動作,在血光中凄厲嚎叫。它的臉上忽然多出幾個血淋淋的孔洞,突如其來。
維多利亞踩著摩托,像枚飛鏢一樣扎入水中。摩托車沉入河水,車燈瞬間熄滅。
橋的對面,槍鳴的余音尚未散盡。
不止中國火球被擊退,連同騎在背上的巫師也被爆頭。他的注意力原本全都在落水的維多利亞身上,手持發光的魔杖,被擊殺的那一刻甚至還對著水面探頭探腦。
隔著刺骨的河水,維多利亞聽到頭頂再度響起悶悶的槍聲。
她是計劃的第一步,行駛的方向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在決定“正當防衛”后,行動組緊鑼密鼓地開始了布置:調查港口的位置、搜索附近建筑物、規劃逃跑路線……伊莎貝爾將查理大橋選定為交火地點,這里的樓房是為數不多還保持完好的。
行動組的戰術也不復雜,簡單的誘敵奇襲。
馴龍的巫師本質上是群強盜,他們吃了一次虧,不會善罷甘休,但也會更謹慎。那么行動組就先聲奪人,主動找上門。
和巫師們交過手的維多利亞負責最危險的工作:充當誘餌。她是狙擊手,而且車技過人,做這個當仁不讓。即使如此維多利亞也心有余悸,她必須爭分奪秒把巫師引入包圍圈,放棄慣用的狙擊步槍是不得已,只能寄希望事后有沒有機會回收那柄好用的武器。
維多利亞默默往岸邊潛游,她的身后有飛龍和人體撲通撲通地沉落,血霧暈染開,就像凝固的顏料塊泡入熱水。
查理大橋外連著兩座橋塔、一棟大廈、若干民居。這些建筑現在成了無人區,在飛龍眼里不過是一片幽幽的影子。
因此,伊莎貝爾將行動組分作三批,組合不同的裝備。黑夜會是他們最好的掩護,所有人散布在掩體后,確保火力覆蓋沒有死角。
第一波槍聲來自于幾個同樣擅長狙擊的組員,藏在最隱蔽的角落。他們的職責是掩護維多利亞,為此配備了高精度的夜視儀和高殺傷的槍械。維多利亞上橋時,他們的槍口就一直跟著游移。
飛龍群里,除了中國火球還有秘魯毒牙龍、澳洲蛋白眼匯聚在一起,顯得五顏六色。沒有一頭為中國火球停頓一秒,這對其他人而言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它們從中國火球旁邊掠過,一顆凝滯的水珠無法阻礙河流往前奔涌。
然而第二波緊接著狙擊的悶聲,這一次槍響轟然如暴雷,震動云層!和狙擊截然不同,那是十幾只突擊步槍和沖鋒槍造成的動靜,包括AK47、UMP45、M4卡賓槍。槍膛在連續的爆響中狂震,光焰瞬間點亮又瞬間熄滅,在黑暗里閃爍如群星。這些長翅膀的怪獸并沒有馴化到懂得變化章法,行動組甚至不需要特意瞄準。
同樣轉瞬即逝的還有巫師們的照明咒。他們點起魔杖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這么顯眼的靶子,即使是一年級新生也能打中。
失去主人的飛龍們在彈幕前相互沖撞,如同憑空出現的高墻擋在河道前,讓河水到處溢流。
如果巫師們的視野清晰,會發現樓房里出現不同發色和瞳色的年輕人。行動組的大部分人手都安排在這一組,從正式的執行部專員到實戰生疏的新人。他們以任務為實踐,經受了數月的實戰,像楊易那樣的菜鳥只是寥寥。組員們不再隱藏,肆意攻擊每一個想要照亮的巫師,逼退每一頭靠近的飛龍,每個人都戴著夜視儀。
這是一個完美的埋伏。飛龍還沒嗅到人的氣味,就一頭跌進射程。
巫師們也看出他們掉入了設計好的陷阱,驚駭地用咒語還擊,但沒人能在一片混亂里擊中目標。有人嘶聲大吼,有人揮動魔杖,有人夾緊龍背試圖從上空脫離,還有巫師慌了,拍打飛龍的背往反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