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反獵
“主席,我看到他們了。”維多利亞放下望遠鏡,對耳機的另一端匯報。
“一鎖定目標,馬上動手,你知道該怎么做?!?/p>
“了解。”
維多利亞彎下腰,架起狙擊步槍,趴在鐘樓的頂端一動不動,然后一點點調整步槍的角度。
她深呼吸,預備進入射擊狀態(tài)。
夜晚的空氣很冷,巨大的銅鐘就懸在她的頭頂。在這把視線放出去,小半個港口都盡收眼底,粼粼波光如同一條走向天邊的曲折長道,隱約能聽到起伏的濤聲。
還有無數(shù)翅膀卷動風的呼嘯。
瞄準鏡里,成群結隊的飛龍連成一片翻飛的黑影。
大多建筑物都倒塌了,沒倒的也滿目瘡痍,走不了路。但這完全不影響巫師們出動,他們騎在飛龍的背脊上,撲騰兩下就升到半空。這是比野馬更巨大、比飛鳥更敏捷的坐騎,它們保持著間隔,一起往港口外飛去。巫師們手里的魔杖在發(fā)光,像是高舉的火炬。這是一支出征的隊伍,它們張開翅膀時,落下的陰影足以蓋住一個網球場。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維多利亞還是能遠遠地感到一股壓力。她的心跳略微加速,忽然想起中世紀時期披甲持槍的騎兵,坐騎可以讓他們受到旁人的仰望,不自覺地高人一等。
飛龍的數(shù)量很多,有三十多頭。如果瑪麗提供的數(shù)字準確,這會是對方大半的人馬。
視野稍微清晰了點,維多利亞能看到領頭的巫師騎著一頭匈牙利樹蜂龍,足有50英尺長,鱗片如同黑甲,頭上豎著刀子一樣的骨刺。
飛龍的速度還是出乎她的意料,不到一分鐘,它們就會從鐘樓旁經過。
不能再等了。維多利亞扣下扳機。
子彈的軌跡在無人可見的高空一閃而過,匈牙利樹蜂龍凸起的眼球破裂,帶出透明的汁液。那一槍同時貫穿了樹蜂龍的雙眼。
領頭的巫師驚叫,但沒人聽到,因為樹蜂龍發(fā)瘋地嘶嚎和掙扎,領頭巫師只好抓緊樹蜂龍身上的骨刺。龍群的勢頭放緩,就像行駛在車流最前面的車忽然踩下急剎,黑夜中其他人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一枚黃銅彈殼從槍膛里“叮”地跳出,維多利亞繼續(xù)開槍。
她加快了射擊節(jié)奏,槍身震動,彈匣被急促地清光,每一槍都沖著其他飛龍的頭顱。
夜晚的可見度差,雙方距離也超出有效射程,這種狀態(tài)自然無法復現(xiàn)第一槍的準度。有的子彈撕裂了飛龍的喉嚨,有的只是鉆出淺洞,有幾發(fā)甚至落空了。維多利亞想過瞄準翅膀,但飛龍的膜翼面積太大,打再多彈孔也沒有意義。
意識到遇襲的巫師們升起無形的墻壁。維多利亞看到領頭巫師的嘴唇在搖晃的光影里急動,臉已轉向自己的位置。
她趕緊起身,把狙擊步槍留在原地,順著吊索從樓頂一路滑落。一輛越野摩托正等著她。
維多利亞擰動油門,車燈在前方開出一條錐形光道,后輪嗚嗚急轉,載著她在千瘡百孔的廢墟里穿梭。
她離開鐘樓的動作迅速,但背后依然傳來一陣咆哮,還有人在高喊。
好快!盡管早有準備,維多利亞還是驚嘆于飛龍的速度。
大團伸展著雙翼的陰影急速壓向地面,所有的飛龍都緊追著她,仿佛如影隨形的黑云。
夜晚的寂靜被打破,塵滾如飛,摩托很快沖上著名的查理大橋。這座有600多年歷史的景點原本僅限行人通過,卻因逃難塞滿了廢車。
維多利亞猛抬前輪,她自小就接受貴族教育,這是馬術中標準的“起揚”動作。摩托踏著車頂起起落落,好似一條跳動的正弦函數(shù),但她依然保持著高速疾馳,排氣管持續(xù)噴吼。
一道道光束如同天使投擲出的長槍,波西米亞砂巖的橋面被“嘭嘭”炸開,濺射如雨。巫師們站在龍背上,高舉著發(fā)光或發(fā)熱的魔杖。他們的臉上用油彩涂抹著怪異的花紋,好像手握長矛的原始人一樣大叫。維多利亞只好把油門擰到底,盡管這么做有打滑失控的危險。